下面的几天,严恕都在练习起讲。他觉得起讲的难度是大于破题、承题的。因为破题和承题都是对题意的讲解,而起讲则是代圣人立言,还要揣摩圣贤的口气。对于这个,他一时有些把握不住。
不过,令严恕比较惊讶的是,严侗对他非常包容。哪怕他写得很不好,他爹都没打过他。严恕不知道应该欣喜还是惶恐了。
这日,严恕又写了一篇拿去给他爹看。
严侗拿过儿子的文章看了一下,说:“有点进步。”
严恕受宠若惊,他爹居然还能开金口夸他。
“不过,还是有些不足。”严侗说:“你写的这个起讲与前面写的破题、承题融合得不够好,没有一气贯之。”
“是,我再改一改。”严恕主打一个态度好。
“嗯,你是在起讲这边再磨一磨,还是接着往下学?”严侗问。
“啊?我再磨一磨吧。我这个起讲写得乱七八糟的,急着往下学的话,会不会越学越乱?”严恕说。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严侗一笑。
严恕发现他爹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煦,大着胆子问:“爹爹,您最近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么?”
“嗯?”严侗被儿子问得一愣,随即他明白过来了,笑谓严恕说:“没挨板子浑身不舒服?”
“也不是。只是我的这个文章写得那么差,您都没生气,我有点惊讶。”严恕低头说。
“生气也没用啊,挨了打你就能写好么?一点一点来吧。只要你态度没问题,我不至于揍你。”严侗说。
“态度上肯定不敢有一丝懈怠啊。写那么差,还不认真的话,您肯定得揍我。其实,我是知道自己写得不好的,但是就是……就是写不好。”严恕有些沮丧。
“正常的。你多练练就会有感觉。很多事都是水磨功夫。”严侗说,“好了,文章拿回去改。午饭前再给我看。”
“爹爹……”严恕磨蹭着没走,他犹犹豫豫的。
“怎么?还有事?”严侗问。
“额……这个……嗯……”严恕在考虑怎么措辞。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严侗瞪儿子一眼。
“没,没事了。”严恕吓一跳,然后就要告退。
“回来,我又没不让你说。你逃那么快干嘛?”严侗叫住严恕。
“如果,如果我有空的话,能看看诗词类的东西么?”严恕问。他前世真的蛮喜欢诗词的,特别是词,但是他总觉得他爹把词都看成淫词艳曲,不会允许他看。整日研究八股文也太无聊了,话本小说戏曲啥的都不让看,那总得给他点东西调剂一下吧?
“什么诗词?《杜工部集》?还是《韩文公集》?”严侗问。
“额……都不是。”严恕低下头。果然,他爹只能接受这种价值观非常正统的诗作。
“你再敢看那些艳词,我打断你的腿。”严侗瞥了一眼严恕,说:“这些天是对你太好了是吧?皮痒?”
“不,不,没有。也不是艳词吧。就是正常的诗词。”严恕赶紧否认。
“哼,杜甫的诗不正常?”严侗问。
“好吧,我不看就是了。”严恕闷闷地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词的?你大伯教你的?”严侗语气很不好。
严恕身上一紧,哎呦,他又在他爹的底线上跳舞了是么?
他赶紧跪了,说:“不是,真不是。大伯没教过我这个。我……我就是自己随便看看。”
他冤枉啊,他上辈子没见过严修的时候就喜欢词,这真的和严修没啥关系。
“罢了,你想看我也不反对。但是你自己把握分寸。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你要是敢看,自己知道后果。”严侗示意儿子起来。
严恕十分开心,他站起来说:“多谢爹爹!我知道分寸的,不好的东西我不敢看。”
严恕走出书房的时候,轻快地几乎要哼歌。他爹最近的确是太好说话了。是因为之前打得厉害了,想要怀柔一下自己么?还是因为愿哥儿出生,他心情太好了?
想到这里,严恕决定先去看看李氏与愿哥儿,那篇起讲不急,反正只有几十个字,而离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他肯定能改完的。
李氏还在坐月子,虽然她已经完全行动自如了,但是按惯例,还是不能出房间。
她见到严恕过来,有点惊讶:“恕哥儿,你上午不都是随你爹爹读书么?怎么有时间过来?”
“好久没给母亲请安了,过来看看。您身子还好吧?”严恕问。
“我早就没事了。你赶紧回去读书,别被你爹抓到乱逛。”李氏说。
“爹爹最近心情很好,他不会骂我的。我刚去把文章给他看过了,只要午饭前改出来就行。”严恕笑。
“你呀,你爹给你三天好脸色,你就要上房揭瓦了?赶紧回去改文章,不要等板子上身了,哭都来不及。”李氏嗔怪。
“好吧~”严恕低头。
李氏看他这个模样,扑哧一笑,说:“我也不是要赶你。只是,我现在又走不出房门,你爹要是揍你,我拦都拦不了。你要乖一点,别去招惹你爹。”
“娘,我觉得二弟出生以后,我爹柔和多了。他曾经说要亲自给愿哥儿开蒙,可能是在练习怎么才能对儿子多点耐心。哈哈。”严恕笑出声。
李氏笑着摇头,说:“他要是亲自给愿哥儿开蒙的话,哪怕再有耐心,愿哥儿估计都要受不少皮肉之苦。”
“不一定,我今天反复招惹我爹,他也没揍我。”严恕说。
“你这是又干了什么?还得意呢。等下我让你爹好好管管你。”李氏白他一眼。
“别啊,娘,我不是故意招惹我爹的。我就是一时把文章给忘了。当时我真以为今天挨打是挨定了。谁知道我爹没动手。我觉得他进步很大。以后教愿哥儿的时候应该能控制脾气,至少不让愿哥儿太怕他,以至于吓得把学的东西全忘了。”严恕笑。
“好了,愿哥儿开蒙还早,你还是得收敛些。”李氏说。
“我知道,我和您说这些,是想让您不要太担心我爹以后会打死愿哥儿么。”说完,严恕笑了很久。
“对了,愿哥儿呢?”笑完以后,严恕问。
“睡着了。”李氏回道。
“好吧,那我就不去闹他了。我回去改文章了。”严恕重新对李氏行了一礼,然后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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