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严恕就一直跟着严侗练习破题、承题。严侗开始注意劳逸结合,会每隔五日左右给严恕和严思放个假,让他们休息休息,甚至可以出门逛逛。
当然,也就是家附近转转,严恕和严思连酒楼饭庄什么都不敢去,别说瓦子戏园了。
这日又是休息日,严思和严恕正驾着一叶扁舟在河上游荡。严思居然会划船,这是严恕想不到的。
他们两个打算划到郊区的芦苇荡去,冬天那里的芦花很美,像漫天飞雪一般。
他们的船与河上另一艘船擦舷而过,对方的船舱里飘来琴声。严恕反正也不太听得懂古琴,就随便听一下。
而严思则住了桨,凝神静听。突然他面色奇怪地向那船望了一眼。
严恕笑着说:“曲有误,周郎顾?”
严思拍了严恕一下,说:“你小子别胡说。我只是奇怪,那艘船上弹琴的人,用的谱子似乎不是普通传世的乐谱。”
“这弹的是什么?”严恕问。
“《流水》。”严思说。
“既然你是知音之人,为什么不登船拜访一下呢?”严恕问。
“拜访你个头啊。我看你是想你爹的板子了。”严思说。
“啊?这船是?喂,我看这船装饰得很朴素啊,你想歪了吧?”严恕问。
“船头的灯笼上有招牌。”严思无语。
“额,二哥你很懂啊。这算是家学渊源?”严恕一笑。
“滚!”严思勃然变色。
严恕很少看见严思动怒,心中有些疑惑。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碰着严思的哪块逆鳞了,赶紧闭嘴。
过了一会儿,严恕见严思低头划船,仍然面如寒霜。
严恕有点委屈,不过他还是低声道歉:“二哥,我就是随口乱说的。你就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对不起,以后我再不说这种话。”
严思强扯一个笑容,说:“没事,是我多想了。”
严恕细细回味了一下他二哥的回复,突然电光火石一样想到了他的身世。
家学渊源四个字,严恕指的当然是他大伯经常流连青楼妓船,而严思怕不是想到了他的生母?
严恕那个叫后悔啊,恨不得自己掌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真的是没有羞辱他二哥的意思。最近这些日子,严思对他是不错的。
他再次道歉:“二哥,是我言语轻浮,你别生气了。”
“好了,我没生气,你说的是事实。”严思说。
“不是,二哥,你说什么呀。我根本没那个意思。你……”严恕越解释越乱。
“我今日没了游玩的心思,我们回去吧?”严思说。
“好。”严恕点头,他接着说:“二哥,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点羞辱你的意思……”
“好了。我明白的。你不用这样。我不生气,也不会告诉叔父。”严思一边把船往回划,一边说。
“我不是怕你告状,我真的是对刚才的事感到抱歉。”严恕说。
“没事,是我敏感了,我知道你没恶意。”严思说。
他们划船回去的时候,又掠过了刚才那艘有琴声的船。
那船上有一个小姑娘站在船尾,对严思他们说:“公子是知音之人,我家姑娘想请公子指教一二。”
严恕惊了,还有这种艳遇?
今日的天气不错,他们从家里驾的小船是没船舱的,所以是个人都能看到船上的人。
严思风神玉秀,对方船上的小娘子动心了吧?
严思脸红了,连忙摇头,说:“这不方便。”
“是严二公子吧?”船舱的帘子一挑,走出一个女子,她身上裹着一件云峰白缎子的出锋斗篷,领口与袖边露出一圈银狐锋毛,那绒毛极细软,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映得她那张未施浓脂的脸,宛如羊脂白玉琢成。斗篷并未紧裹,随意地敞着,露出里头的装束。一件玉色竖领斜襟绢丝棉袄,紧贴着身形,勾勒出江南女子特有的纤细风骨。
严恕看得有些呆,他穿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美女。
“涵烟果然没有听错。二公子好久没来了。是阁中有姐妹不懂事,惹恼了公子么?”那个自称是涵烟的美女说。
严恕震惊地看了严思一眼,看不出来啊,他二哥居然还是青楼的常客?
严思看到了严恕和周围两个小厮的眼神,恨不得一头栽水里去。
他以前是跟着他爹去过几次眠月阁,那时候他还不怎么懂事。因为他长得俊秀,从小就在风月场所受到各种名妓的追捧。
后来严思渐渐地懂事了,就觉得这样很羞耻,开始专心读书,再也不去了。
如今被那叫涵烟的女子认出来,真的让他尴尬到想死。
最后,严思只能一言不发,驾船落荒而逃。
回到家后,严思直接一头扎进房里,而严恕则去饭厅吃饭。
这个时候,严侗他们正吃午饭,见儿子回来了,有些惊讶,他问:“你们不是要去王家荡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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