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回到家中,把所有事都和严侗说了,包括最后他赠银子的事。
严侗叹口气:“想不到严志这畜生倒还有几分骨气。可惜了你祖父的一番心血了。”
严恕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大哥从小极聪明,都是被你大伯教坏了。若是你祖父能多活两年,这个长孙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以他的天资,二十出头中乡试都很正常。”严侗略带遗憾。
“我看大哥也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严恕点头。
“读什么书?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严侗气。
“大哥这一离家,就不可能考科举了吧?”严恕问。
“这不是废话么?五个保人怎么找?父祖家世怎么写?要是他敢编一个父母俱亡的身份,一旦被查出来就是大罪,别说功名了,命能不能保住还另说。朝廷规定,科试只能在本县参加,搜检兵丁是要查籍贯,查乡音的。他若去了别处,考场都进不去。而他要在嘉善,以你大伯家这名声,谁不认识他?一个不孝之人,考个什么科举?”严侗冷声说。
好吧,那严志似乎只有经商一条路了,好像还没啥本钱。总不能去落草为寇当军师吧?严恕的思绪开始胡乱发散。
严侗看儿子发愣,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大哥这次离家,还有什么出路走?”严恕说。
“出路?除了往下流沦落,还能有什么出路?好了,这也快过年了,不要提他了。能把人气死。”严侗摆摆手。
“是。”严恕点头。
“从这件事看,子弟真的从小要严格管教。你一直怨我管你太苛,但是,你看,不管就是你大伯家那三个儿子的模样,一个比一个要命。”严侗说。
“孩儿没怨您。”严恕言不由衷。
“呵,这种话就不必说了。”严侗完全不信,他说:“对愿哥儿也一样。你可能觉得他还小,挺可怜的,我对他太凶了。可是古训就是‘教妇初来,教子婴孩’,小的时候更加不能放纵,否则大了就掰不回来了。”
严恕能说啥呢?他大伯家就是在不断提供反面典型,加固他爹的教育理念。
“对了,说起愿哥儿,爹爹说年后要给他请先生开蒙,有人选了么?”严恕问。
“蒙师不用什么有功名的人,品德好,性子过得去即可。我去县学里挑一个贫寒人家的子弟,让他教一下。”严侗说。
“啊?这个……您直接找自己的学生啊?他敢管愿哥儿么?”严恕觉得他爹这个想法不太靠谱。
“这有什么不敢的?县学里有好几个家境比较贫寒的,都在村学里兼职过私塾先生。又不是第一天教小孩子。”严侗说。
“额?教村里人的孩子,和教愿哥儿一样么?”严恕问。
“你的意思是,县学的生员看我的面子,不敢对愿哥儿下手管教?”严侗问。
“是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最后还是您自己下手管教,那先生不是白请了么?”严恕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
他当然不是怕蒙师太过放纵愿哥儿。毕竟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就是比较严苛的,和后世比起来,再温柔的蒙师都是严师。但是严侗肯定不会那么看啊,如果他觉得蒙师太过温柔,管不住愿哥儿,估计还是得自己上手,那不就白搞了?
“儿子当然要亲自管。我只是觉得教那小子认字能把我气死,所以才请个先生。但是若愿哥儿敢不受教,我自然亲自教训他。反正我最近都在家,又不怎么出门。”严侗说。
“啊?这……也成吧。”严恕在心里为弟弟点个蜡。
“对了,我看你最近也是松散得厉害。自从你拜伯淳师兄为师,我看你乡试都不想考了,是吧?”严侗有些不满地瞥一眼儿子。
“啊?没有啊。我想考的。不过……我是看时间还早,不着急,所以才……”严恕看了一眼他爹的脸色,马上补充:“不是,我也没太放松啊,文章不还在练的么?”
“呵……你现在一天一篇四书题都没有,五经的时文更别提了。策论啊,表、诰、判这些更是基本没练过。你和我说还想参加乡试?”严侗反问。
“额……明日开始,我就好好准备。”严恕与他爹斗智斗勇经验非常丰富,知道这会儿找啥借口都不好使,还不如直接应承下来。至于啥快过年了之类的问题,从来不是他爹关心的。
“呵,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严侗说。
“嗯,嗯,那我先告退,回房看书了。”严恕一直识时务。
“快吃饭了,这会儿装什么勤奋?等下还得去叫你。先吃完饭再说。对了,你不是说文章一直在练么?我怎么快半个月都没看到你的文章了?吃完饭都拿给我看。”严侗冷冷吩咐。
“爹爹您最近不是一直忙岁考阅卷的事儿么?所以我就没过来麻烦您……”严恕只觉得要糟糕。
“好,今日已经忙完了,正好空下来阅阅你的卷。”严侗说。
严恕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几日写的时文,想着应该不至于差到惹火他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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