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您真的一定要把大哥赶出去么?两个孩子怎么办呢?”严恕决定先从严修这边入手。
“我刚才已经和这个小畜生说了,我可以退一步,只要他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我可以不计较两个孩子的事。他们还是我严家的血脉。他不同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严修说。
“孩子还小,您这样分离骨肉,实在是不太好吧?”严恕说。
“按你的意思是,让他把那个贱人当作我严家冢妇?”严修愤愤。
“这当然不可能,聘者为妻,奔者妾。我想大哥不会那么糊涂。”严恕说完这句话,心中祈祷严志不要拆他的台。
但是,天不遂人愿,严志果然开口了:“杨氏乃我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进门的。不可贬妻为妾。”
严恕扶额,说:“《孟子·滕文公下》有言:‘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大哥从先祖父开蒙习《孟子》,这句话也没听过么?”
严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变成“封建礼教”的卫道士。从他本心来说,严志想娶哪个都无所谓,但是这个时代不是这么看的啊。他迎一歌女入门为正妻,而且还是父亲以前包过的歌女,这也太刺激了。他发现,严修这一支,尽出情种了。除了严念,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男女之事上怪怪的。
“这个小畜生早就把这些全忘记了,他记得个鬼?居然还有脸和我说以后想考科举,真的把我的牙都要笑掉了。哎,你《孝经》、《四书》、《三礼》全忘了,还考哪门子的科举?”严修冷笑。
严志再次不说话了。而一旁的杨氏开口了,只见她膝行数步,来到严修面前,说:“只要老爷能原谅大公子,我为妾为婢皆无怨言。若老爷实在不肯接纳,那就鸩酒白绫,了结了妾的性命,庶几不污严家的清名。”
严恕在旁一听,这姐们也是个文化人啊,不知怎么沦落为歌女的。
“什么鸩酒白绫?杀人偿命,我严家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你性命做什么?”严修显然不可能妥协,然后他转向严志,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三日后便要阖族祭祖,你赶紧做决定。如果你要这个贱人,那就给我滚。不用等着开祠堂,传家规那么麻烦。我们父子间也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如果你要回来,那就把她赶出去。你自己选一个吧。”严修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
“好,我走。不过,求父亲垂怜两个孩子。我和杨氏可以离开严家,孩子无辜,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的终归不好。能不能留在这里,请二弟代为教养?”严志下了决心,抬起头说。
“额?”严思惊讶。他想不到他大哥居然和叔父想一块儿去了。这……虽然也不是不能教养,但是这不是亲生的孩子,终归不太方便吧?
“……”严修没想到长子会这么说,心里犹豫了一下,看向严思。
严思也还在犹豫。
严修想了想,说:“孩子要留下也行,那以后他们两个就是思哥儿的骨肉,与你们一刀两断。以后有什么事,也不可能再认回了。你想好了就行。”
杨氏作为母亲当然不忍心,她流泪对严志说:“无论富贵贫贱,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孩子不能留下。”
“元娘,半年前一场伤寒,几乎要了全哥儿的性命,你忘了么?我们自己能受罪,孩子还小,是受不住的。如果两个孩子跟着我们,前途什么的自然不用提,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明白么?”严志没有动摇。
严思见话说到这里,自己不能不开口,便说:“侄儿侄女都是严家骨肉,我自然会视若己出。只是,毕竟父子天伦,若之后大哥想要认……”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严修打断:“认什么认?今天严志这个畜生走出家门以后,我的长子就死了。他不可能再回来认什么人。”
严志不再看他的父亲,他转向严思,一个头磕下去,说:“二弟,拜托了。”
吓得严思直接跪下来扶住兄长,说:“大哥放心。”
得到了弟弟的承诺,严志拉起杨氏,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大门。
严恕看这一出大戏,真是风中凌乱。他偷看一眼严修的表情,那面沉如水的样子,让人有几分害怕。在他印象中,大伯一直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如今这个模样倒是极为罕见。不过是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严恕觉得自己也没待在这里的必要,他转头对严修说:“大伯,那侄儿告退了。”
严修现在心情极差,挥了挥手,意思就是让严恕先走。
严恕快步离开。他想到如今已经是隆冬,严志出门的时候一件行李都没带,看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太能御寒的那种。他一介书生,估计也没啥谋生的渠道。虽然自己和他不熟吧,到底是堂兄,还是得管一下。
于是,他问了守门的下人严志离开的方向,快步赶了上去。
严志并没有走很快,不到一刻钟,严恕就赶上他了。
“恕哥儿,你怎么来了?”严志看到堂弟有几分惊讶。
严恕搜了下自己和侍墨身上所有的银子,凑了差不多十两,交给严志,说:“大伯这边我帮不上忙,这些银子大哥收下吧。算我一点心意。”
严志拒绝,说:“父母在,子孙无异财。叔父不会同意给我银子的吧?”
“我爹那里自然有我去交代。天寒地冻的,这十两银子不过救急,没什么大用。不过我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孩子那边你尽可放心,二哥的为人我清楚,他一定会对侄儿侄女好的。”严恕语气诚恳。
“我知道。以前因为母亲的缘故,我和二弟不算太亲近,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温厚的人,而且他持身很正,比我爹强。孩子交给他,我是放心的。”严志说。
严恕无语,都到这时候了,严志还要埋汰一下他爹。
“三弟,一饭之恩不敢忘,如果我死在外面,自然谈不上回报。若有朝一日,我真的能有个人样,我不会忘了今天的事的。就此别过。”严志一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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