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宫的工坊内,铜屑飞扬,炉火正旺。
李承乾挽着袖子,额头上渗出汗珠,正亲自监督着几名工匠铸造一尊奇特的铜器。那铜器主体是个巨大的壶形,约有人高,壶身铸着祥云纹路,壶颈处向外延伸出八条铜制龙颈,每条龙颈尽头都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龙嘴微微张开,内含一颗浑圆的铜珠。
“殿下,这第八个龙头也铸好了。”老工匠王铁锤擦了擦额头的汗,眼中满是疑惑,“只是……老汉铸铜三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器物。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答,他绕着铜壶走了一圈,仔细检查每一处接缝。壶底有个精巧的机关盒,里面是他根据记忆中的地震波原理设计的简易触发装置——当地震产生的纵波(P波)先到达时,壶内悬吊的铜球会因震动而偏移,触发对应方向的机关,使龙嘴中的铜珠落入下方的铜蟾蜍口中。
“此物名唤‘地动仪’。”李承乾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可测千里之外地龙翻身的方向。”
工坊内顿时一片寂静。几名工匠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殿下莫不是说笑?”王铁锤小心翼翼地问,“地龙翻身乃天意,岂是凡人能预知的?”
李承乾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温热的壶身。他知道自己无法向他们解释地震波原理,无法说明P波和S波的区别,更无法讲述后世地震预警系统如何争取那宝贵的几十秒。在这个时代,这一切都太过超前。
“七日后,将此物置于观星台下。”他吩咐道,“壶口需正对北方,壶底必须水平,分毫不能差。”
“是。”工匠们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
李承乾走出工坊,仰头望向天空。记忆中的史料闪过脑海——贞观十二年秋,洛阳附近发生过一次强震,房屋倒塌数千间,死者数百。如今是贞观十一年秋,时间对得上。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只能提前准备。
“但愿有用。”他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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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改良版“地动仪”安置在了观星台下。铜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八只龙头分别指向八个方位,威严而神秘。
起初,朝中官员和长安百姓只当这是太子又一件奇思妙想的玩物。有人私下议论:“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只是有时太过异想天开。”
李承乾不以为意,他安排了专人十二时辰轮值守候,并立下严令:无论何时,只要有任何一只龙嘴吐出铜珠,必须立刻禀报。
时间一天天过去,铜壶静静矗立,龙嘴中的铜珠纹丝不动。
直到第十三日深夜。
丑时三刻,万籁俱寂。值守的小太监刘全正打着瞌睡,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嚓”声。他猛地睁眼,只见指向东南方向的龙头微微颤动,龙嘴张开,“叮当”一声,铜珠应声落入下方铜蟾蜍口中。
刘全愣住了,随即连滚爬跑向东宫。
“殿下!殿下!动了!龙吐珠了!”
李承乾从睡梦中惊醒,披衣而起:“哪个方向?”
“东南!东南方的龙头!”
李承乾心中一震。东南方——洛阳正在长安东南。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丑时三刻!”
李承乾迅速计算。如果真是洛阳地震,地震波从洛阳传到长安大约需要……他努力回忆着后世的知识,地壳中纵波的传播速度大约是每秒六千米,洛阳距长安约三百五十公里,那么地震波需要约一分钟传到长安。这意味着,洛阳的地震可能刚刚发生,或者即将发生!
“备马!叫醒当值侍卫,立即去中书省!”李承乾一边下令一边快速穿衣,“传我命令,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命洛阳官员即刻组织百姓撤离房屋,搬到空旷地带!快!”
“殿下,这……”刘全目瞪口呆,“仅凭铜珠落地就发八百里加急?若无事发生,这可是……”
“快去!”李承乾的声音不容置疑。
东宫瞬间灯火通明。不到一刻钟,三匹快马携带着太子的紧急文书冲出长安城,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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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洛阳城。
月明星稀,一切如常。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空荡的街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大多数百姓正在熟睡,无人察觉地下深处岩层的应力已经达到极限,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释放。
洛阳刺史郑元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天还未亮。
“使君!长安八百里加急!太子殿下急令!”
郑元寿匆匆披衣起身,拆开火漆封口的文书,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成了疙瘩。
“地动仪示警,东南方向有地龙翻身之兆,洛阳或在震中。见令即刻组织百姓撤出房屋,至空旷处避险……这……”郑元寿抬头看向师爷,“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师爷捻着胡须:“使君,地动仪乃何物?从未听闻可预测地龙翻身。若因此令全城百姓深夜惊起,若无事发生,恐惹民怨,朝中也会有非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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