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87章 暗棋落定——各怀鬼胎

地点：闽省境外山谷·隐蔽度假别墅·主厅密室

时间：范智帆与幽灵对话开始后约一小时

……

密室中，空气仿佛凝固后又重新流动。

暖白的灯光依旧柔和，却似乎因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而变得粘稠。通风系统低微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规律、单调，如同某种倒计时。

长桌两侧，两人的姿态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范智帆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在岩板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节奏缓慢而稳定。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但那份锐利深处，多了一丝评估与权衡的意味。一小时的对话，足够他将幽灵的反应、言语中的漏洞、情绪波动的瞬间，尽数收入眼底，并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轮廓——一个野心勃勃、手段狠辣、但认知层面存在致命盲区的“外围晋升者”。

（内心：变异战士的信息已经抛出，她消化得差不多了。现在……该谈条件了。）

幽灵则微微侧身，左手手肘撑在椅背上，右手依然轻轻按着左腹，但按压的力道已经放松了许多。疼痛似乎被更强烈的精神冲击暂时压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桃花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那不是恐惧或慌乱，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被激发出的、近乎偏执的兴奋与狠厉。

（内心：替换……原来如此。那么我的路……只剩下一条了——要么成为被替换的棋子，要么……成为执棋的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目光直视范智帆，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范智帆的手指停止了叩击。

他缓缓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姿态正式了几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密室内的气氛陡然凝重。

“你很聪明，幽灵。”他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清局势，调整心态……不错。”

幽灵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范智帆继续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合作。”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般落下：

“不过，合作的方式，需要先说清楚。”

“我不会‘帮’你坐上那个席位。”他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如同划定界限，“我只会……提供你需要的资源、信息，以及……在某些关键时刻，为你打开一扇门，或者……挡住一扇门。”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幽灵身上：

“至于门后的路怎么走，席位能不能坐稳，那是你的事。”

幽灵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这不是她最理想的合作模式——她更希望“魔王”能成为她手中的刀，为她扫清障碍。但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可能屈居人下，更不可能为她冲锋陷阵。

（内心：提供资源、信息、关键时刻的助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他承认了合作的可能性。）

她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但意味着接受。

范智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

“至于我的目的……”

他停顿了足足三秒，才一字一顿地说：

“很简单——清除cIA对范家所有渗透的触角和监视网络，让范家彻底摆脱‘上面’的阴影掌控，真正在华夏……站稳脚跟，掌控话语权。”

幽灵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目的……比她预想的更加具体，也更加……“本土化”。

范智帆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别忘了，幽灵，我现在是‘范智帆’——范家名正言顺的少主。我的根在华夏，我的利益与范家绑定。没人愿意永远当别人的棋子，被人操控，被人监视，甚至……随时可能因为‘不够好用’而被替换掉。”

他目光如刀，切割着幽灵的视线：

“我要的，是为范家谋定真正的自主权，是为我自己……斩断所有悬在头顶的枷锁。”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讥诮：

“而你，幽灵，你要的是‘北极星枢纽’的席位，是想爬到那张圆桌边，掌控更大的阴影权力。”

“我们……”他轻轻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并行不悖”的手势，“目标不同，路径不同，甚至……舞台都不同。你谋求的是阴影世界核心的入场券，我谋求的是阳光之下华夏世家的稳固权柄。”

“我们之间，没有根本冲突。”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很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幽灵静静地听着，大脑飞速运转。

（内心：清除cIA对范家的监控？摆脱‘上面’的掌控？这确实是范家这种顶级世家最根本的需求……也是所有被‘上面’操控的棋子内心深处最渴望的自由。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目标确实不冲突——他要的是摆脱控制，我要的是爬到控制者的位置……甚至，某种程度上，他的成功，会削弱‘上面’对华夏区域的掌控力，间接为我创造机会……）

她不得不承认，范智帆的这番剖析，精准、冷酷，且极具说服力。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向后靠去，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这一切。

几秒后，她重新睁开眼，眼神已经变得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自嘲的笑意：

“原来如此……范少主的目标，倒是比我……‘高尚’得多。”

她特意在“高尚”二字上加了轻微的嘲讽语气，但眼神里却没有真正的讥讽，反而是一种复杂的认同。

“我手里沾的血，恐怕比范家百年积累的恩怨还多。”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没什么家国情怀，也没什么‘摆脱控制、重获自由’的崇高理想。我要的……就是权力，就是掌控，就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所有人——包括那些曾经把我当成棋子的人。”

她抬起眼，直视范智帆，眼神锐利如刀：

“所以，你的提议……我接受。”

范智帆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确认。

（内心：她接受了……很好。那么，下一步就是……）

他正准备开口，幽灵却忽然做了一个让他略微意外的动作。

她缓缓抬起双手，指尖触碰到耳后那根固定发髻的白玉簪。轻轻一抽，簪子滑落，被她随手放在桌面上。失去了束缚，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下来，几缕发丝滑过苍白的脸颊，垂落在肩头。

然后，她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了自己左耳后侧、靠近发际线的一处极不起眼的皮肤。

轻轻一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硅胶剥离的声音。

一层薄如蝉翼、肤色近乎完美的仿生面具边缘，被她从耳后揭起！

范智帆的瞳孔骤然收缩！

（内心：面具之下……还有面具？！）

幽灵的动作很慢，很稳。她一点点将那层面具从脸颊上剥离，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易碎的瓷器。面具与真实皮肤之间，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几乎透明的粘合剂拉丝。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秒。

最后，整张仿生面具被完整地揭下，露出了一张……

与之前有七分相似，但细节处截然不同的脸！

依旧是绝美的容颜，但之前的五官更加精致锐利，带着一种人工雕琢般的不真实感。而现在这张脸，轮廓更加柔和自然，眉宇间少了几分刻意的冰冷，多了几分属于亚裔的温婉基底——尽管那双桃花眼中的锋芒，依旧凛冽如冰。

最明显的区别是，她的左眼眼角下方，多了一颗极小的、淡褐色的泪痣。而右眉眉骨上方，有一道极其浅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旧疤痕，像是很久以前某种锐器划伤留下的。

这才是她真正的脸。

一张混合了东西方血统、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刺骨的、属于“幽灵”的真实容颜。

她将那张仿生面具轻轻放在桌上，与先前的银色金属面具并排。然后，她抬起眼，看向范智帆，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弧度：

“好看吗？”

声音比之前少了一层隔着面具的朦胧感，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实。

范智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

那三秒里，他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她眉骨的弧度、眼角的泪痣、鼻梁的线条、嘴唇的形状，一直看到下颌的轮廓。他在评估，在记忆，在分析这张脸背后可能隐藏的血统、经历、甚至……弱点。

然后，他移开了目光。

“我对你的脸不感兴趣。”他的声音平淡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你长什么样，与我无关。”

幽灵“咯咯”低笑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一丝玩味：

“看来……魔王不近女色啊。倒是省了我不少心思。”

范智帆没有接这个话茬。他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动作利落。

“我要离开了。”

幽灵的笑容微微一僵：“为何？这里很安全，你的伤……”

“我的身份是‘范智帆’。”范智帆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范家少主，mIt博士，回国参与家族事务的精英……这个身份，现在正被国安特别行动处的吕奕凡吕队长，二十四小时盯着。”

他转身，看向那面漆黑的液晶屏，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远方的监控：

“我消失一天一夜，已经接近极限。如果再久……你以为吕奕凡会继续坐等？他会调动所有资源，挖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到时候，你这里的据点，还能藏多久？”

幽灵的脸色微微一变。

（内心：国安特别行动处……吕奕凡……那个传闻中能力极强的年轻队长？他竟然在盯范智帆？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

她瞬间明白了范智帆的顾虑。的确，如果国安的力量介入，甚至惊动了华夏更高层，那她这个据点再隐蔽，也经不起国家级力量的搜索。

“需要我……”她下意识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帮你处理掉这个‘麻烦’？”

范智帆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

“你想害死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意，“杀一个国安特别行动处的队长？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与整个华夏的国家安全机器开战！意味着范家会第一时间被卷入风暴中心！意味着我所有的计划，都会在起步阶段就彻底暴露、崩盘！”

幽灵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呼吸一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么愚蠢和危险。

（内心：该死……我太急于展示‘合作诚意’，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逻辑！他是范家少主，他的根基在华夏！杀国安的人？那等于自绝于整个华夏体系！）

她立刻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与歉意：

“是我失言了……请范少主见谅。我……绝无此意。”

范智帆冷冷地看了她几秒，身上的杀气才缓缓收敛。他重新转过身，语气恢复了平静，但依旧冰冷：

“管好你自己的人，守好你自己的秘密。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是。”幽灵低声应道，姿态放得很低。

（内心：魔王的能量和思虑，果然不是我能够完全揣测和掌控的……吕奕凡这条线，我不能再碰。）

经过这番对话，幽灵的心思已经彻底改变。之前的震惊、恐惧、屈辱，此刻都被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野心与兴奋的情绪取代。范智帆为她指出的新道路——“变异战士”背后的替换阴谋，以及合作对抗“上面”的可能性——让她看到了远比“夺取星耀技术、争取席位”更宏大、也更刺激的棋局。

她的兴趣，她的目标，她的整个计划重心，都在这一小时内发生了根本性的偏移。

（内心：席位依然要争，但方式……要变了。不能再依赖一份偷来的技术，而是要掌控更核心的东西……比如，关于“变异战士”的情报，比如，“上面”内部的人事与权力漏洞……而这些，或许可以通过与“魔王”的合作，间接获得……）

她眯起眼睛，眼底深处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内心：组织内部有卧底……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否则之前几次关键行动不会接连受挫。原本想借“魔王”的手和脑子，把这只老鼠揪出来……但现在……）

她看了一眼范智帆挺拔而冷漠的背影。

（内心：如果连这点事都需要依赖他，恐怕我在他眼中的价值会大打折扣。他会觉得我无能，不配合作……这只老鼠，必须由我自己亲手揪出来！）

这个念头让她下定了决心。她将“揪出卧底”的请求，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范智帆似乎没有察觉她内心的这番波澜。他走到密室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会通过安全渠道联系你。在我联系你之前，保持静默，清理痕迹，不要有任何动作。”

“明白。”幽灵站起身，尽管腹部的疼痛让她眉头蹙了一下，但她依旧站得笔直，“范少主……一路小心。”

范智帆没有回应，直接拉开了门。

门外，鹰眼如同雕塑般立在阴影中，见范智帆出来，他微微低头，让开了道路。

范智帆看都没看他，径直沿着石阶向上走去。军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逐渐远去。

鹰眼这才走进密室，看到幽灵那张真实却苍白的脸，以及桌上并排摆放的银色面具和仿生面具，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老大……”他低声开口。

幽灵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张仿生面具，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眼神深邃。

“通知下去，”她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果决，“一小时内，清除这里所有与我们相关的痕迹。设备销毁，资料转移，人员分批撤离。”

她顿了顿，补充道：

“目标地——墨西哥，坎昆备用安全屋。走‘海蛇’路线，全程加密，最高警戒级别。”

“是。”鹰眼沉声应道，没有任何疑问。

幽灵走到那面漆黑的液晶屏前，屏幕映出她模糊而苍白的倒影，以及身后鹰眼沉默如石的身影。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屏幕表面，眼神深处，野心与算计如同深渊般翻涌。

（内心：魔王……范智帆……这场合作，究竟是谁利用了谁？谁是棋子，谁是棋手？）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游戏已经升级了。

而她已经，没有退路。

同样范智帆又赌对了一把，让她与那组织者狗咬狗，争夺真正自由机会。

而且还能得到利用她更多的核心情报来，

为确保华夏领土完整，不容侵犯，长期未来为安全保障消灭一切外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