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闽省云霄县境外更深山处·隐蔽度假别墅据点
时间****: 潘多拉审讯事件后约24小时
……
意识从深海缓慢上浮。
首先感受到的,是头颅内一种沉闷的压迫感,仿佛有生铁铸成的砝码压在颅骨内侧,随着心跳一下下叩击着神经。然后是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那不是伤口撕裂的痛,而是长期被束缚、肌肉僵直后的钝痛,混杂着药物残留带来的虚浮。
范智帆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随后迅速聚焦。映入眼帘的不是“白房间”刺目的纯白,而是一间装潢考究的卧室:实木地板、深灰色丝绒窗帘、一张宽阔的柚木大床,他身上盖着柔软蓬松的羽绒被。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掩盖了消毒水的痕迹。
(内心:移出来了……待遇变了?因为“阿斯塔”?暴露那句话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他缓缓撑起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头颅内的沉重感骤然加剧,眼前甚至短暂发黑。他闭眼凝神两秒,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停在门口。门被轻轻推开。
野狼探身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他看到范智帆已经坐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谨慎、讨好与难以掩饰的畏惧的笑容:
“你醒了?那个……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三分,语速也慢,像是在试探一根随时会爆的雷管。
范智帆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野狼脸上,那双眼睛如同浸过寒潭的黑玉,没有任何温度。野狼的话音落下后的那一秒寂静里,范智帆的脑海深处骤然翻涌出无数破碎却清晰的画面——
纯白房间。
束缚带勒进皮肉的窒息感。
淡紫色液体注入血管的冰凉。
颈侧针头刺入的剧痛。
荧绿色药剂如毒蛇般冲上大脑的撕裂。
还有……幽灵面具后那双审视的眼睛,鹰眼空洞的凝视,“医生”苍白的手指,以及最后时刻,自己齿缝间艰难挤出的那个词——
阿斯塔。
然后,是幽灵陡然变调的声音,鹰眼瞳孔的收缩,空气中冻结的恐惧。
一切历历在目,纤毫毕现。
“……”
范智帆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再抬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已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改变——若说之前的“范智帆”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偶露锋芒却也刻意收敛;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刃已出鞘,寒光自溢,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那无形的锋锐割得稀薄。
野狼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发毛,强笑着又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医生’说药效可能还有点残留……”
话音未落。
范智帆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野狼的视觉捕捉极限——上一秒还坐在床上,下一秒已然欺近身前!野狼只觉得眼前一花,领口骤然一紧,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拎得双脚微微离地,狠狠掼在了墙壁上!
“砰!”
后背与实木墙板撞击发出闷响。野狼痛哼一声,手中的水杯脱手坠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水渍洇开一片深色。
范智帆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野狼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以及瞳孔深处隐约翻腾的、令人骨髓发寒的东西。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审视,如同掠食者在掂量爪下猎物的分量。
“幽灵呢?”
范智帆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冰锥般钉进野狼的耳膜。
野狼的呼吸滞住了。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这种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压迫感。他毫不怀疑,此刻自己只要说错半个字,喉骨就会在下一秒被捏碎。
“老、老大她……”野狼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神下意识瞟向房间外,“她不在这个据点了。这里……这里的人基本都撤走了,就留了几个看屋子的和我等你……老大去了另一个更安全、更舒服的地方,让我等你醒了,就带你过去。”
范智帆的目光缓慢扫过野狼惊恐的脸,又移向门外。他的听觉在药物刺激后似乎变得异常敏锐——整栋别墅寂静得过分,没有密集的脚步声,没有低声交谈,没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只有山风穿过林隙的呜咽,以及极远处隐约的、属于自然界的虫鸣。
(内心:撤得真干净……一天之内?这幽灵很有意思……)
他松开了手。
野狼踉跄一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脸上涨红,看向范智帆的眼神如同看一头披着人形的怪物。
“带路。”
范智帆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衣柜——里面果然准备好了衣物。他换上一套黑色的战术休闲装,面料挺括,剪裁合身,显然是量身准备。整个过程他背对着野狼,毫无防备的姿态,却让野狼连大气都不敢喘。
(内心:这真的是火鸡吗?那个被我一路嘲讽、流血爬山的“精英”?不……绝对不是。老大和鹰眼的反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野狼咽了口唾沫,压下心底翻腾的恐惧与困惑,老老实实走到门口等候。
范智帆穿戴整齐,走到镜前。镜中的男人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眉宇间那股刻意伪装的倨傲和浮躁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冷冽。右眉尾那道浅白色的旧疤,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目。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疤痕,眼神微暗。
(内心:恐怕幽灵就是知道了我的事?查我的底了?)
转身,走向门口。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军靴底与木地板接触发出沉闷的叩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竟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战鼓般的节奏感。
野狼跟在侧后方,偷偷抬眼看去。只见范智帆的侧脸线条绷紧如石刻,眼神平视前方,毫无波澜,却让野狼莫名联想到了那些从纪录片里看到的、行走在尸山血海中的古代将军——不是杀气腾腾,而是视生死如无物的漠然。
他不敢再称呼“火鸡”,甚至连“范先生”都叫不出口。某种本能告诉他,任何称呼在此刻都可能是一种冒犯。
……
车行山中,一路曲折。
窗外景色从密林逐渐变为缓坡丘陵,最后驶入一片被精心修饰过的山水园林区。看似自然的溪流、叠石、竹林,实则暗合某种防御布局,视野开阔处必有制高点,道路蜿蜒却规避了所有可能的狙击直线。
范智帆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但野狼从后视镜能看到,他的手指偶尔会在膝上轻轻敲击,节奏诡异,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内心:他在记路?还是在评估布防?)
一小时后,车辆穿过一道伪装成藤蔓拱门的电子安检口,驶入一片僻静的山谷。谷中藏着一座白墙黛瓦的中式度假别墅,占地颇广,依山傍水,景致幽深。但范智帆的眼睛在车窗降下的瞬间,已如雷达般扫过数个关键位置:
左侧假山石隙:反光镜片微闪,观测点。
右前方竹林深处:地面落叶有非自然凹陷,疑似掩体或暗堡入口。
主别墅三楼西侧窗:窗帘微动,缝隙后有人影。
更远处,东西两侧山坡制高点:尽管经过伪装,但专业眼力仍能捕捉到那与环境色温略有差异的枪管轮廓,以及偶尔滑过的、属于高倍瞄准镜的冷光。
(内心:m2010 ESR,或者同级别的.300 win mag口径狙击步枪。两侧交叉火力,覆盖主门、庭院及主要通道。幽灵,这就是你的“诚意”?)
车停在主别墅前的青石广场上。
范智帆推门下车。山风拂过,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但他吸入肺中的,却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极其淡薄的硝烟味和金属保养油的气味——这里不久前刚刚进行过武器检查和部署。
他的目光掠过广场边缘肃立的四名守卫。他们穿着与环境色相近的丛林迷彩作战服,手持改装过的hK416步枪,枪口朝下,但手指都贴在护圈外,处于随时可以抵肩射击的预备状态。这些人的站位看似随意,实则彼此呼应,封锁了所有突进角度。
野狼小跑着绕到范智帆侧前方,低声说:“这边请,老大在里面等你。”
范智帆没应声。他迈步向前,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那声音并不响,却奇异地压过了风声、水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
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不是气场外放的张扬,而是内敛到极致的冰冷重量。离他最近的几名守卫,虽然依旧目不斜视,但喉结都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握枪的手指微微收紧。
行至主别墅那扇厚重的花梨木大门前,两名站在门侧的守卫同时上前一步,伸手虚拦。
“抱歉,例行检查。”左侧守卫声音平板,眼神却紧紧盯着范智帆的双手和腰际。这是规矩,即便知道对方是“客人”,即便上级可能有交代,但流程不能省——尤其是面对一个让整个组织高层态度剧变的“客人”。
野狼连忙打圆场:“这位是范先生,老大等的……”
守卫不为所动,右手依旧向前伸来,目标是范智帆的胸前,准备进行拍身检查。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范智帆外套的刹那——
动了。
范智帆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拉出一片残影,精准地扣住了守卫伸来的手腕!守卫大惊,下意识要挣脱反击,却感觉腕骨如同被铁钳箍住,剧痛传来!
但这还不是结束。
几乎在同一瞬间,范智帆的右手已探向守卫腰侧——那里佩着一把美军制式的m9军刀。刀鞘的按扣在他指尖一触即开,军刀被抽出的瞬间,刃身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
唰!
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军刀自下而上反手一撩,刃口精准地划过守卫的颈侧——不是割喉,而是更深、更狠地切开了颈动脉与部分气管!
守卫的瞳孔骤然放大,双手捂住脖颈,鲜血却从指缝中狂喷而出!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嗬嗬”的血沫呛咳声。身体向后踉跄,撞在门板上,缓缓滑倒。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死寂。
然后——
咔嚓!咔嚓!咔嚓!
广场上、门廊内、甚至远处制高点,所有能听到动静的守卫同时抬枪!无数红点激光瞬间凝聚在范智帆的头部、胸口、四肢!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蛛网,将他牢牢笼罩在内!
野狼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跳开一步,脸色惨白,举手高喊:“别开枪!自己人!是自己人!”
但他声音发抖,毫无说服力。
……
范智帆却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看地上抽搐的守卫。他随手甩了甩军刀上的血珠,刀刃依旧寒光凛冽。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如临大敌的枪口,最后落在别墅深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就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给我下马威?幽灵——”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
“——你这样的手段,让我有点高看你了。”
……
话音落下的余韵中,别墅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疾不徐,优雅依旧。
幽灵从内厅的阴影中缓步走出,来到门廊的光亮处。她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的中式立领长衫,下身是黑色丝绸长裤,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脸上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但不知是否光线缘故,那面具似乎比往日更显冰冷。
她的目光先扫过地上濒死的守卫——鲜血已染红大片青石板,守卫的抽搐渐渐微弱。然后,她才看向范智帆,以及他手中仍在滴血的军刀。
面具后,她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瞬,但声音却保持了惊人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魔王……好手段。”
魔王。
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让在场所有知晓内情的人——包括刚从她身后阴影中现身的鹰眼——心脏骤然一沉!
野狼更是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向范智帆,脑海里疯狂回荡着这个词的含义。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老大和鹰眼会是那种反应!怪不得……
范智帆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任何意外或抵触。他只是微微偏头,目光如实质的刀锋,切割着幽灵脸上的面具,仿佛要看到其后真实的表情。
“既然知道,”他淡淡开口,“还摆这种阵仗?是试探,还是……愚蠢?”
幽灵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周围所有指向范智帆的枪口,在同一瞬间垂下。但握枪的手依旧紧握,肌肉紧绷,显然并未真正放松警惕。只有远处的狙击红点,悄然从范智帆身上移开,但依旧在他周围徘徊。
“是礼节,也是必要程序。”幽灵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无奈,“毕竟,这里是新的安全屋,规矩不能废。只是我低估了您的……反应速度。”
她用了“您”。
范智帆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冰冷刺骨。
“是吗?”
二字出口的瞬间——
他又动了!
这一次,目标直指幽灵!
周围的守卫甚至没来得及重新抬枪!他们的视网膜上只捕捉到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如同鬼魅般撕裂了短短十米的距离!
幽灵的瞳孔骤缩!她下意识想后退,但身体根本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一只冰冷、沾着些许未干血迹的手,已然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砰!
范智帆手臂发力,扼着幽灵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狠狠掼在身后的青砖墙壁上!撞击的闷响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幽灵的后脑与砖墙碰撞,面具下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月白色的衣领瞬间被自己呛出的唾液染湿一小片。
“老大!”鹰眼的低吼几乎破音!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腰侧枪套,拇指弹开保险,手枪已然出鞘一半!
但幽灵的反应更快——尽管脖颈被扼,呼吸不畅,她还是奋力抬起双手,左手死死抓住范智帆的手腕(尽管那如同蚍蜉撼树),右手则向鹰眼和周围所有人,做出了一个极其严厉、不容置疑的“压制”手势!
停下!不许动!
……
她的手指甚至因用力而颤抖,手背青筋微显。
所有守卫的动作僵住了。鹰眼拔枪的动作停在半途,手指紧扣着枪柄,指节发白,眼神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死死盯着范智帆扼住幽灵脖颈的那只手,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烧穿。
范智帆对周围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他的脸贴近幽灵,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冷的银色面具。他的呼吸平稳悠长,与幽灵艰难压抑的喘息形成残酷对比。
“我说过,”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却字字诛心,“你会后悔的,幽灵。”
他的拇指微微用力,压住幽灵的喉结。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只需再加三分力,就能让她瞬间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幽灵的呼吸彻底窒住,脸色因缺氧开始泛红,但她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眼孔,死死盯着范智帆,没有丝毫哀求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倔强的冷静。
范智帆继续说着,语速缓慢,如同凌迟:“怎么?真以为安排这些玩具枪,找几个站岗的废物,就能杀了我?还是你觉得……靠你那点小聪明和所谓的‘组织’,就能掌控我?”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幽灵的嘴唇在面具下艰难地翕动。范智帆略松了一分力道,让她能发出声音。
“……我……信……”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骨被压迫的痛楚,但她依旧竭力让话语连贯:
“请……接受我的……歉意。若您……不满意……可以……随时杀了我。”
这话说出的瞬间,周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这不是求饶,而是一种近乎“将性命奉上”的极端表态。她在赌,赌范智帆的“规则”,赌他那份深不可测的骄傲,不会真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取她性命。
范智帆静静地盯着她。
三秒。
五秒。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空气中缓慢爬行。
然后,他松开了手。
但不是简单的放开——在手指离开幽灵脖颈的瞬间,他左脚闪电般抬起,一记毫无花哨的正蹬,狠狠踹在幽灵的腹部!
嘭!!!
咔嚓——
那是肋骨可能断裂的闷响!幽灵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三米外的廊柱上!脊椎与硬木柱体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随后她才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带着血沫从面具下缘溢出,月白色的衣襟迅速染上刺目的猩红。
“老大!!!”鹰眼再也按捺不住,拔枪上前!但幽灵却猛地抬手,死死抓住他的裤脚,摇头。
她的动作因疼痛而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命令。
不许动手!
鹰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握枪的手因极度用力而颤抖。他死死瞪着范智帆,那眼神如同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范智帆却看都没看他。他只是站在原地,轻轻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然后,他垂眼看向蜷缩在地、勉强撑起上半身的幽灵,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
“现在,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吗?”
幽灵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腹部,面具下的脸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鬓发。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范智帆,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清晰:
“知……道。谢……范……少主……教诲。”
她甚至尝试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表示顺从的弧度,尽管那因疼痛而扭曲。
范智帆终于移开了目光,仿佛对她失去了兴趣。他抬眼,看向别墅洞开的大门内,那幽深华丽的厅堂。
“带路。”
他迈步向前,从幽灵身边走过,军靴踏过她身侧染血的地面,没有丝毫停留。
鹰眼死死低着头,扶起幽灵。幽灵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体晃了晃,却推开他的搀扶,自己站稳。她深吸几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腹部的剧痛,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襟,甚至抬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然后,她转身,看向已经走到门内的范智帆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忌惮、屈辱、算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
她迈步跟上,步伐依旧尽力维持着从容,尽管每一步都牵扯着肋骨的刺痛。
鹰眼如影随形,如同最忠诚也最痛苦的影子。
野狼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死透的守卫、染血的青石板、以及那三人先后没入门内阴影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这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内心:到底是魔王还是范少主……这哪个是……真正的他?)
没人敢称呼魔王两字,谁提了就是死亡下场,这是阿斯塔的规矩。
山风吹过,带起浓重的血腥味。
别墅深处,真正的对话,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