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69章 无声的托付与新篇的序曲

地点： 杨美玲公寓 → 秘密四合院 → 粤省羊城市公安局

时间： 次日清晨至上午

……

窗外的墨色渐渐褪去，被一层灰蒙蒙的铅灰色取代，天际线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凌晨六点，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但暗夜下的紧绷并未随之消散。

次卧内，吕云凡背靠墙壁，闭目养神了不到三个小时。他的睡眠极其浅薄，如同蛰伏的野兽，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惊醒。当第一缕微弱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醒时的朦胧，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和警惕。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利用窗帘的掩护，目光如刀，精准地投向楼下昨夜停车的位置。

（内心：消失了？）那辆黑色轿车和银色别克果然不见了踪影。是换班间隙？还是凯恩改变了策略，撤去了明面的监视，转为更隐蔽的跟踪？（内心：不能掉以轻心，也许是欲擒故纵。）

几乎在同一时间，主卧的门也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杨美玲同样一夜未眠，眼底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也在第一时间确认了楼下监视车辆的消失。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皱的睡袍，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向次卧，想看看那个不速之客是否已经离开。

她刚走到次卧门口，正准备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两人在门口猝不及防地撞见。

杨美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吕云凡则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那你……”杨美玲迟疑着开口。

“那你……”吕云凡几乎同时出声。

两人同时顿住，一种微妙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吕云凡微微侧身，让开门的位置，语气平淡：“你先说吧。”

杨美玲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整夜的问题：“那你……真是自己人？”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确凿的证据，哪怕一丝一毫。

吕云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送给她一个略带无奈和“你这问题很多余”的白眼，随即绕过她，走向客厅的窗户，再次确认外面的情况，然后才背对着她，用那种特有的、带着一丝冷嘲的语调回答：

“我认为你今天最好走。”

“为什么？”杨美玲跟上来，眉头紧蹙，“我现在走了，岂不是更显得我心虚，直接暴露了？”

吕云凡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你以为你留下来，继续演下去，就能成功接近他？在凯恩已经对你起疑，甚至可能掌握了部分证据的情况下，你留下来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杨美玲的心上，“对了，我记得资料显示，你的女儿……还在山城老家吧？”

杨美玲的脸色瞬间煞白！（内心：女儿！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吕云凡没有错过她脸色的变化，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仿佛在讽刺她竟会忽略如此致命的弱点：“如果我是凯恩，在确认你身份有疑后，下一步会做什么？控制你的软肋，比如……你的女儿。到时候，你会面临什么？你又能承受什么代价？”

杨美玲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站稳。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内心：他说的对……完全正确……我竟然……我竟然忽略了许婧溪！）巨大的后怕和自责瞬间淹没了她。作为一名母亲，作为一名特工，这几乎是不可饶恕的失误。凯恩的能量，绝对能做到这一点！

她所有的质疑和犹豫，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低下头，避开了吕云凡锐利的目光，最终，只是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无需再多言语，作为经验丰富的特工，她完全明白此刻撤离是唯一且最正确的选择。话越多，破绽越多，行动越要干脆利落。

看到她点头，吕云凡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关切，有敬意，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他不再多言，整理了一下因攀爬和和衣而卧略显褶皱的衣物，向门口走去。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没有看杨美玲，而是抬起右手，握成拳，轻轻抵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停顿了大约两秒。

这是一个无声的动作，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沉重而真挚的敬意。它代表着对同志默默付出与牺牲的认可，代表着“接下来的重担交给我”的承诺，也代表着一种属于他们这个特殊群体的、无言的信赖与告别。

杨美玲看着这个动作，眼眶微微发热。她读懂了其中的全部含义。她同样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然。

吕云凡收回手，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侧身闪出，迅速消失在了清晨公寓楼的消防通道内。

……

吕云凡离开公寓后，并未直接返回住所，而是通过数层加密中转，将一条简短的讯息传递了出去。讯息经过复杂的路径，最终抵达了黑无常的接收端。

秘密四合院内，晨曦透过古朴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黑无常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静立在书房外。收到信息后，他悄无声息地进入室内，对正在晨练太极的阎罗低语汇报：

“头儿，影子传来消息。画眉已确认危机，并被成功劝离。他请求动用资源，确保画眉及其家人的撤离安全，并提请启动对画眉的暗中保护程序。”

阎罗缓缓收势，动作行云流水。他接过黑无常递上的加密信息浏览了一遍，那张常年古井无波的脸上，竟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有点意思。”他声音平和，带着一丝欣赏，“很好，他做到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在晨光中舒展的草木，仿佛看到了那无形棋局中一颗关键棋子的出色发挥。“钟馗眼光的好啊。”他轻声自语，提及了当年发掘并力荐吕云凡（影子）的伯乐。

他转过身，目光恢复深邃，语气果断：“安排下去。全力支持影子的行动，他的要求，我同意了。可以通知白无常了，让他亲自带一组精干人手，去暗中保护画眉，确保她安全撤离并隐匿行踪，同时，注意她山城女儿的安危，必要时，提前转移。”

“是！”黑无常沉声应道，身影再次退入阴影，迅速去执行命令。

阎罗独自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晨光映照着他半明半暗的脸庞，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闪烁着算计与期待的光芒。（内心：水已搅浑，棋子已动……接下来，就看这风暴能卷起多大的浪了。）

……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粤省羊城市公安局。

阳光明媚，驱散了南国清晨的微凉。局长办公室内，气氛热烈。

“奕凡！好小子！你可算回来了！”李局面色红润，用力拍着吕奕凡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位子一直给你留着呢！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重新站起来！这下好了，下阶段的委任工作指令也正好下来了，就等着你回来挑大梁！”

吕奕凡风尘仆仆，但眼神锐利，身姿挺拔，昔日的颓废消沉已被一种内敛的锋芒所取代。他对着李局敬了个礼，语气沉稳：“谢谢李局！给您和局里添麻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李局哈哈大笑。

简单的寒暄后，吕奕凡在李局的陪同下，来到了他曾经熟悉无比的重案组办公室。他的回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昔日的队友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欢迎和激动。人群中，技术骨干宋瑾乔看着重新焕发神采的吕奕凡，眼神亮晶晶的，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

吕奕凡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随后，目光落在了宋瑾乔身上。

“瑾乔，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吕奕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宋瑾乔微微一怔，随即跟上他的脚步，来到走廊僻静处。

“有个任务，暂时需要借调你。”吕奕凡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她，“跟我一起去抓‘幽灵’，干不干？”

“幽灵？！”宋瑾乔的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害她经历了无数煎熬的名字，如同魔咒般点燃了她全部的斗志。“干！当然干！”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只要能抓到那个混蛋，我什么都愿意！”

吕奕凡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微微颔首。（内心：要的就是这股恨意和干劲。她的技术能力出众，逻辑缜密，更重要的是，她背后那个在军方信息部门任职的舅舅，关键时刻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支援。）

确定了宋瑾乔后，吕奕凡开始按照自己极高的标准挑选其他队员。他需要一支精悍、全能、能应对各种极端情况的小组。

他首先挑中了一个外号“山猫”的年轻刑警，以惊人的耐力和长途奔袭能力着称，连续追击五公里不带喘粗气，体能充沛，作风顽强。

接着，他选择了一位名叫“老鹰”的资深侦察员，此人观察力极其敏锐，擅长痕迹检验和情报分析，同时格斗技能扎实，是局里公认的“鹰眼”。

加上他自己和宋瑾乔，核心小组已有四人。但吕奕凡觉得还不够，他还需要一名具备特殊技能或背景，能够弥补团队短板，或在关键时刻打开局面的队员。然而，翻遍了市局的干警档案，也未能找到完全符合他严苛要求的人选。

“看来，得从外部想想办法了。”吕奕凡找到了负责协调此次“斩蛇行动”资源、刚刚从队长升任任职副主任袁卫龙。

袁卫龙对吕奕凡的回归和重新出山给予了全力支持。了解他的需求后，袁卫龙沉吟片刻，调出了一批来自其他城市国安分局的、可供借调的预备队员加密档案。

吕奕凡坐在电脑前，一份份仔细翻阅。这些档案中的队员大多履历光鲜，能力突出，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无法完全契合他心中对最后一块拼图的设想。

直到他点开了最后一页。

这份档案非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姓名：陈默。年龄：28岁。所属单位：某边境城市国安分局。履历栏只有寥寥数行：基层侦察员，参与过数次边境协查任务。评价：表现稳定。没有任何立功受奖记录，也没有任何特殊技能标注。相比前面那些履历辉煌的队员，这份档案显得过于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

但吕奕凡的目光却在这份看似平淡无奇的档案上停留了最久。他微微蹙眉，（内心：太干净了……干净得有些刻意。边境协查……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只是‘表现稳定’？）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份档案背后，可能隐藏着不寻常的东西。

“袁副主任，”吕奕凡指着屏幕上的“陈默”档案，“我要这个人。”

袁卫龙凑过来一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讶异，他看向吕奕凡，语气带着确认：“你确定要他？他的档案……看起来并不出彩。”

吕奕凡抬起头，迎上袁卫龙的目光，眼神锐利而坚定：“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袁卫龙看着吕奕凡，没有立刻回答，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