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接令后,如鬼魅般消失在忠义堂。他并未直接奔赴北方,而是先回了自己那间看似杂乱、实则机关重重的密室。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头目——“鼓上蚤”时迁本人(此处应为笔误,时迁手下头目绰号待定,暂以代号称之)、“鬼影子”李四、“夜枭”王五、“无影手”赵六,早已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等候。这几人皆是飞檐走壁、易容改扮、下药刺探的行家里手,与时迁一样,是梁山泊阴影中的利刃。
“兄弟们,有桩天大的买卖,掉脑袋的买卖。”时迁言简意赅,将拦截宋使的指令和盘托出,“目标,朝廷派往金国燕京的秘使。人数不明,路线不明,护卫不明。但必须找到,盯死,弄清他们过境的准确时间和地点。记住,是盯死,不是动手。寨主要活的,或者……他们带的东西。”
李四,一个精瘦如猴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燕京?那可是龙潭虎穴,金狗的老巢。宋使身边,必定是皇城司的高手,说不定还有金人接应。”
王五,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水路、陆路都有可能。走水路安稳,但慢;走陆路快,但风险大。朝廷急着媾和,多半会选陆路,快马加鞭。”
赵六把玩着几枚淬毒的铜钱,慢悠悠道:“过黄河是道坎。无论是渡口还是私港,都有迹可循。关键是过了黄河,进入金人地界,就难跟了。”
时迁点头:“说的不错。兵分三路。李四,你带一队弟兄,走大名府一线,查黄河各渡口近日有无可疑的、有高手护卫的官家队伍过河,尤其是夜间或伪装过的。王五,你带人走沧州、河间一线,这条路最近燕京,宋使很可能选此路。赵六,你精通金人言语装扮,带几个机灵的,先行潜入燕京周边,在必经之路上设伏眼线,守株待兔。我居中策应,随时联络。记住,宁可跟丢,不可暴露。用‘青鹞’(最高级别信鸽)传讯,密码用‘丙三’套。”
“是!”三人低声应诺,随即像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中。
几乎与此同时,戴宗将“甲马”绑在腿上,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神行法,如同一阵轻烟,向着雄州方向疾驰而去。他的任务是传递消息和联络西军,同样至关重要。
而萧让与金大坚,则一头扎进了文案与工坊。萧让铺开雪浪笺,提笔蘸墨,略一沉吟,笔走龙蛇。他并非一味斥骂,而是先述梁山起事之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再陈血战抗金之功(雄州血战,力拒强虏),继而痛斥朝廷昏聩(信用奸佞,残害忠良),最后揭露其卖国行径(割地求和,引狼入室),并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共举义旗,驱逐鞑虏,匡扶社稷。文辞慷慨激昂,论据确凿,字字血泪,句句诛心。写罢,自己先读得热泪盈眶。金大坚则连夜召集巧手匠人,将檄文雕刻成版,准备大量印刷。
凌振的火器营更是灯火通明,锤打之声不绝于耳。新制的“轰天雷”外壳正在浇筑,火药被小心地分装,弩箭的箭簇被打磨得锋利无比。整个梁山泊,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雄州,残破的城垣正在加紧修复,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味。杜壆的箭伤未愈,裹着纱布,与朱武、呼延灼等人站在城头,眺望着北方金军营地的隐约灯火。虽然金军新败退走,但斥候回报,其游骑依旧在数十里外活动,燕京方向更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显然败而不馁,在酝酿新的攻势。
“金虏元气未伤,完颜宗望、金兀术皆在,必不肯善罢甘休。”朱武忧心忡忡,“我军伤亡惨重,亟待休整补充。若其卷土重来,恐难支撑。”
呼延灼咳嗽两声,道:“军师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补充兵员、器械、粮草。大名府卢员外、王寅先生处,不知能支援多少?”
正商议间,亲兵来报:“戴头领到!”
众人精神一振。戴宗风尘仆仆闯入,不及寒暄,便将乔浩然密信呈上。杜壆拆开一看,脸色骤变,将信递给朱武、呼延灼等人传阅。
“岂有此理!昏君!奸臣!”呼延灼看罢,须发戟张,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城垛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朱武面色铁青,握着羽扇的手指节发白:“果然……朝廷已无半分廉耻!此计若成,我梁山顷刻间便是万劫不复之地!杜帅,需立即整军备战,并向卢员外、王寅先生告急,请他们务必稳住大名府,筹措粮草兵员,以为后援!”
杜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与寒意,沉声道:“军师所言极是。呼延兄弟,你伤未愈,守城重任暂交于你。我与朱武先生,亲笔修书与卢员外、王寅先生,陈明利害。另,需派得力人手,尝试与西军刘法、种师中部取得联系,即便不能联手,也需让他们知晓朝廷动向,勿使我等腹背受敌。”
雄州城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变得更加凝重而肃杀。求援的信使带着杜壆、朱武的殷切期望与沉重嘱托,飞马奔向大名府。而戴宗则稍事休息,再次踏上征程,他的目标,是正在河北西路活动的西军刘法、种师中部。此行吉凶难料,但必须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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