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太和殿笼罩在晨雾的余韵里,檐角的铜铃随风轻晃,声响清越却压不住殿内凝滞的气氛。金砖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东林党官员衣袂素净,阉党成员则多着深色袍服,暗中的对峙如无形的浪潮,在龙椅前汇聚。沈砚身着玄色锦衣卫常服,腰间绣春刀的刀鞘与金砖轻触,发出细微的磕碰声,他手中捧着的紫檀木盒,沉甸甸的 —— 里面装着太湖私兵的密报、营地布防图,还有江南士绅资助粮草的名册,每一样都是能掀翻朝堂的铁证。
“臣沈砚,奉陛下旨意查勘江南盐税案,今查获阉党私养兵丁、图谋不轨之实,特回京奏报!” 沈砚躬身行礼,声音沉稳,穿透殿内的寂静,直抵御座之上。他刻意放缓呼吸,指尖按在木盒上,触感冰凉,却压不住心底的波澜 —— 这不仅是盐税案的余波,更是关乎国本的谋反大案。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手指轻叩御案,目光扫过沈砚,又落在木盒上:“呈上来。”
太监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的密报。当看到 “魏” 字旗私兵、“三个月后起事” 的字句时,皇帝的眉头骤然拧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待翻到粮草名册上 “江南士绅捐” 的标注,以及私兵所用兵器为 “宣大军需制式” 的记录时,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御案上,青瓷茶杯应声落地,碎片与茶水溅了一地。
“放肆!” 皇帝的怒吼震得殿内铜铃乱响,“魏忠贤!你竟敢背着朕养私兵、谋反叛!朕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百官皆惊,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呼 “陛下息怒”。魏忠贤也跟着跪下,额头贴地,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陛下明察!老奴冤枉啊!这定是沈佥事被人蒙蔽,伪造证据诬陷老奴!老奴追随陛下三十余载,忠心耿耿,岂敢有半分反心?” 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底的阴鸷被垂首的姿态掩去,只余一丝狠厉在暗处流转。
沈砚起身,走到殿中,目光锐利地盯着魏忠贤:“魏公公,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太湖三山岛的私兵营地,臣亲眼所见,李彪统领操练时明言‘随魏公公起事’;营地粮草袋上的‘江南士绅捐’字样,与王士绅、林文彦等人家族商号的印章一致;更有私兵所用长刀,刻着‘宣大造’军需标识,正是周启元私运边关的同款 —— 这些证据环环相扣,皆是臣与江南锦衣卫、盐商护卫共同查证,绝非伪造!”
他抬手示意,两名校尉抬着一个木架上前,上面摆放着一柄长刀、一袋粮草样本,还有一面缩小的 “魏” 字旗仿制品。“陛下可查验长刀制式,比对江南士绅商号印章,若有半分虚言,臣愿领欺君之罪!”
皇帝的目光落在长刀上,手指抚过 “宣大造” 的刻痕,脸色愈发阴沉。他深知宣大军需的管控之严,若非魏忠贤暗中操作,私兵绝不可能拿到如此多的制式兵器。“陆炳,你怎么看?”
陆炳从百官中走出,躬身道:“陛下,沈佥事所言非虚。臣已暗中派人核查宣大军需账目,发现近半年来有数千柄长刀、数百副盔甲去向不明,与沈佥事查获的私兵数量吻合。依臣之见,需立刻暗中调兵,围剿太湖据点,同时控制江南涉案士绅,防止阉党提前起事。”
魏忠贤听到 “调兵” 二字,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却依旧强辩:“陆大人此言差矣!宣大军需失踪,或许是边关将领管理不善,怎能赖到老奴头上?老奴恳请陛下派专人再查,还老奴清白!”
沈砚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魏公公此言不妥。太湖私兵营地有东厂番子值守,李彪更是魏公公的玄字营副统领,这些人皆由魏公公直接管辖,与边关将领无关。若贸然派‘专人’核查,恐走漏风声,让阉党余孽销毁证据,甚至提前发难 —— 江南刚经盐税之乱,百姓尚未安定,若再起战火,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提出对策:“臣有一策,可借‘查盐税余党’之名,由江南锦衣卫与地方卫所联合行动,对外宣称清剿周启元残余势力,实则围剿太湖私兵。如此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出其不意,一举捣毁据点。同时,京城可由陆大人暗中部署兵力,监控阉党成员,防止魏公公在京城异动。”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在沈砚与魏忠贤之间流转。他深知魏忠贤权势滔天,但若真如沈砚所言,私兵已备,谋反在即,绝不能姑息。沈砚的计策既稳妥又能避免朝堂动荡,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准奏!” 皇帝拍板,“沈砚,你即刻返回江南,统领江南锦衣卫与地方卫所,务必捣毁太湖私兵据点,擒获李彪;陆炳,你负责京城防务,监控阉党动向,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臣遵旨!” 沈砚与陆炳齐声应道。
魏忠贤跪在地上,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反驳 —— 皇帝已然动怒,此刻再狡辩,只会引火烧身。他只能暗暗盘算,待沈砚离京,便派人快马通知太湖的李彪,让他提前转移私兵,再联络边关的刘参将,或许还能挽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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