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城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露,映着沈砚一行人的身影。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绣春刀鞘贴腿而行,马鞍旁挂着苏清鸢缝制的布包,里面的伤药与解毒丹随着马蹄轻晃,发出细碎声响。《本草秘录》被他贴身藏在衣襟内,纸页的棱角隔着衣物,时时提醒着肩上的托付。
“沈佥事,此番水路旱路并行,预计五日可抵扬州。” 赵虎勒住马缰,指着前方岔路,“走运河水道更快,但周启元的盐船遍布河道,恐遭拦截;走陆路虽缓,却相对隐蔽。”
沈砚目光扫过晨光中的官道,路面延伸向远方,隐入薄雾。他抬手摸了摸衣襟下的平安符,锦缎被体温焐得温热:“走陆路。周启元既已收到魏忠贤的消息,水路必然布下眼线,我们需悄无声息抵达,打他个措手不及。”
吴峰补充道:“属下已让人提前联络扬州府的锦衣卫暗探,约定在城外三里坡接应,可打探周启元最新动向。”
“甚好。” 沈砚颔首,双腿轻夹马腹,“出发。途中谨慎行事,不得暴露身份,遇可疑之人,只可避让,不可纠缠。”
一行十人,皆是劲装打扮,扮作往来商旅,沿着官道疾驰而去。晨光渐盛,雾气消散,沿途田垄间已有农人劳作,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太平景象。沈砚却深知,这安宁之下,暗潮汹涌 —— 从京城到扬州,千里驿路,魏忠贤与周启元的眼线或许早已遍布,此行步步皆是凶险。
行至午时,众人抵达一处名为 “清风驿” 的驿站休整。驿站不大,青瓦土墙,院中拴着几匹商旅的马,屋内传来猜拳饮酒的喧闹。沈砚让众人在外歇息,自己则带着吴峰步入驿站,准备打探些消息。
刚进门,一股酒气夹杂着汗味扑面而来。角落一桌坐着三个汉子,身着短打,腰间鼓鼓囊囊,像是藏着兵刃,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的马匹与行人,神色警惕。沈砚不动声色,与吴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面,侧耳倾听邻桌谈话。
“听说了吗?周爷最近在盐河两岸加派了人手,连过往的商船都要严查,像是在找什么人。” 一个络腮胡汉子压低声音说道。
“何止啊!” 另一个瘦脸汉子接话,“我昨儿从扬州城出来,见周爷的人在码头搜捕,说是抓‘朝廷奸细’,连楚家的盐船都被拦了三次。”
“楚家?就是那个敢跟周爷叫板的楚瑶小姐?”
“可不是嘛!听说楚小姐最近也在查盐仓的事,怕是要跟周爷硬碰硬了。”
沈砚指尖微微一顿,楚瑶果然已着手调查周启元,只是她孤身一人,面对周启元的势力,处境想必艰难。他抬眼看向角落那三个汉子,见他们听到 “楚瑶” 二字时,眼神闪过一丝阴鸷,心中已然明了 —— 这三人,多半是周启元派来的暗哨,或许也是冲着楚瑶或自己一行人来的。
“店家,结账。” 沈砚放下碎银,对吴峰递了个眼色,两人起身欲走。
“两位客官留步。” 络腮胡汉子突然起身,拦住去路,“看两位像是外地来的,要不要搭个伴?前面路段不太平,有我们护送,保准安全。”
沈砚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感激:“多谢好意,我们兄弟二人常年走南闯北,惯了独来独往,就不麻烦各位了。”
“麻烦?” 瘦脸汉子上前一步,语气不善,“我们是好意相劝,别给脸不要脸!” 他手按在腰间,显然是想动手。
吴峰正要上前,沈砚抬手拦住,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三位若是想做生意,不如明说;若是想找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腰间绣春刀虽未出鞘,却让三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络腮胡汉子眼神闪烁,打量着沈砚挺拔的身姿与沉稳的气度,又看了看门外待命的赵虎等人,知道遇上了硬茬。他强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既然客官不愿,我们也就不勉强了。”
沈砚不再多言,带着吴峰走出驿站。刚到门口,就见赵虎低声道:“沈佥事,刚才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马旁转悠,被我打发走了,看打扮像是东厂番子。”
“果然来了。” 沈砚眼神一凛,“魏忠贤动作倒是快,看来我们的行踪,他们早已掌握。” 他翻身上马,“不能再按原计划慢行,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抵达下一处驿站,避开他们的追踪。”
众人策马疾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沈砚骑在最前,风迎面吹来,拂动他的发丝,也吹散了驿站的喧闹。他低头看向马鞍旁的布包,想起苏清鸢递给他时,指尖的颤抖与眼底的牵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瞬间被沉重的责任感取代。
楚瑶在扬州孤立无援,周启元势力庞大,魏忠贤在背后操控,此行不仅要查清盐税亏空,还要保护楚瑶的安全,更要夺回被私卖的军需,斩断阉党的利益链。每一件事,都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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