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埋祸根
刘公公的住处藏在京城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朱红大门不起眼,内里却雕梁画栋,透着与巷外格格不入的奢华。赵虎捧着沈砚的回信,站在庭院里,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熏香,心里却透着几分不适——这香气太烈,像是要把人裹进密不透风的网里。
“公公,沈总旗的回信。”传信的小太监接过信,躬身递进正厅。
正厅里,刘公公斜倚在铺着狐裘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指节泛着青白。他年近五十,脸上没什么皱纹,却透着一股久居深宫养出的阴鸷,眼神扫过那封普通的麻纸回信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期待——他原以为,沈砚一个小小的总旗,接到他的请柬,定会受宠若惊,就算不立刻答应,也会措辞谦卑,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张薄薄的纸。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念道:“承蒙刘公公厚爱,邀赴雅宴,实乃殊荣。然校场比试临近,属下新掌队伍,弟兄们急于精进技艺,为锦衣卫争光,故无暇赴约。待比试结束,再登门谢罪,望公公海涵。——沈砚顿首。”
念完,厅内静得能听见玉扳指摩挲的轻响。刘公公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嘴角往下撇,眼神沉得像积了冰的潭水。他抬手,小太监连忙把信纸递过去。
刘公公捏着信纸,指尖用力,粗糙的麻纸很快起了褶皱。他扫了一眼沈砚的签名,字迹遒劲,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硬气,哪里有半分“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识抬举!”刘公公猛地把信纸扔在地上,玉扳指重重磕在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小小的总旗,靠着陆炳提拔,就敢跟我摆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吓得躬身屏息,不敢接话。他跟着刘公公多年,深知这位公公看着和气,实则心胸狭隘,最是记恨别人拂他的面子。沈砚这封回信,看似恭敬,实则是明晃晃的拒绝,无疑是戳中了刘公公的逆鳞。
“公公,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小太监犹豫了半天,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比如……在他练兵的粮草里做点手脚,或者给他们安排个凶险的案子,让他知道厉害。”
刘公公冷笑一声,抬手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眼神阴鸷:“不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现在动手,太明显了,反而落人口实。陆炳正盯着咱们呢,巴不得咱们出错。”
他心里打得明白:沈砚现在是陆炳看重的人,又是皇帝赏过的功臣,贸然动手,不仅会引来陆炳的反击,还可能让皇帝觉得阉党器量狭小,得不偿失。但这笔账,他记下了,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校场比试?”刘公公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他不是想专心练兵拿第一吗?我就让他如愿。等比试结束,他没了‘练兵’这个借口,我再慢慢收拾他。”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开得正盛的牡丹,眼神却冷得像冰:“一个没背景没根基的小子,就算有点本事,又能翻出什么浪?等魏公公那边腾出手,一个小小的总旗,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小太监连忙躬身附和:“公公英明!沈砚不知好歹,迟早会栽在您手里。”
刘公公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正要扔出去,忽然又停住了。他盯着纸团,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慢慢展开,仔细看了看沈砚的签名,像是在确认什么。
“把这封信收好。”刘公公把信纸递给小太监,“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是。”小太监接过信纸,心里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纸,忽然瞥见沈砚的签名旁,有一滴极淡的墨渍,像是写字时不小心溅上的。他不动声色地把信纸折好,塞进袖子里,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他想起昨天魏公公身边的人悄悄找过他,让他留意刘公公和沈砚的往来,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
刘公公没注意到小太监的异样,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杯茶,却没喝,只是盯着茶水表面的倒影,心里盘算着。沈砚的崛起太快,不仅得了陆炳的赏识,还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这样的人,要么拉拢过来为己所用,要么就尽早除掉,绝不能让他成为阉党的威胁。
“你去盯着沈砚的队伍。”刘公公放下茶杯,对小太监吩咐道,“看看他们练兵的真实情况,校场比试时,也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沈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真的拿第一。”
“是,公公。”小太监躬身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刘公公叫住他,眼神变得更加阴狠,“如果他真的拿了第一,气焰肯定会更嚣张。你想办法,找个由头,让他跟其他队的校尉起冲突,最好能让他在比试后出点丑,杀杀他的锐气。”
“属下明白!”小太监连忙点头,心里却有些打鼓。沈砚的队伍现在势头正盛,想让他们出丑,恐怕没那么容易。但他不敢违抗刘公公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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