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药香总是带着几分沉静,苏清鸢指尖抚过晾晒的药材,指尖的微凉与药材的干燥形成鲜明对比。她按沈砚的嘱托,例行核查后宫供药,目光扫过一味晒干的草乌,眉头骤然蹙起 —— 这味药毒性剧烈,需经特殊炮制才能入药,可眼前的草乌不仅炮制粗糙,还混着少量未去净的附子碎屑,分明是能致人慢性中毒的配伍。
“苏姑娘,这是王御医刚送来的太子补药药材,说是按古法调配,增强体质的。” 小药童捧着一个锦盒走来,语气带着几分敬畏。
苏清鸢接过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极淡的异香扑面而来,与她上次在劫持者身上闻到的毒药气息隐隐相似。她不动声色地将锦盒盖好,指尖在盒沿轻轻摩挲:“王御医在哪?我想请教这配伍的道理。”
小药童指向后院:“王御医在库房核对药材呢。”
苏清鸢颔首,转身时眼底已凝起寒意。王怀安是魏党残余,当年依附魏忠贤,魏党倒台后却凭借医术隐匿在太医院,沈砚早让她留意此人动向,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敢对东宫太子下手。
她没有声张,循着药香绕到库房后侧,隔着窗棂,正见王怀安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黑衣人递过一个油纸包,王怀安接过,脸上露出阴鸷的笑:“放心,这慢性毒药掺在补药里,每日一点点,不出三月,太子便会体虚力竭,谁也查不出破绽。”
“魏公公的仇,就靠王御医了。” 黑衣人声音沙哑,“事成之后,西洋传教士会保你逃去南洋,享不尽的富贵。”
王怀安点头哈腰:“放心,沈砚那厮只盯着朝堂党争,绝不会想到太医院藏着后手。”
苏清鸢屏住呼吸,悄然后退,指尖攥得发白。她不敢耽搁,快步离开太医院,直奔北镇抚司。此时沈砚刚处理完江南盐运的密报,见她神色慌张地进来,立刻起身:“清鸢,何事如此急切?”
“沈砚,王怀安要害太子!” 苏清鸢将方才所见所闻和盘托出,从掺毒的草乌到两人的密谈,一字一句都带着凝重,“他在太子的补药里加了慢性毒药,还勾结了黑衣人,背后有西洋传教士撑腰!”
沈砚指尖敲击桌面,目光沉凝。王怀安这步棋既阴毒又隐蔽,太子是国本,若真出事,朝堂必乱,魏党残余与西洋势力正好浑水摸鱼。更棘手的是,直接抓捕王怀安,恐打草惊蛇,还可能被人扣上 “擅查东宫” 的罪名,毕竟太医院归礼部管辖,锦衣卫直接介入名不正言不顺。
“不能直接动手。” 沈砚沉吟道,“王怀安在太医院经营多年,党羽不少,直接抓捕只会让同党销毁证据,甚至狗急跳墙。”
苏清鸢急道:“可太子每日都要服用补药,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我有办法。” 沈砚抬眼,眼底闪过一丝谋略,“你悄悄将补药中的毒药调换,换成外观相似的普通草药,再在药碗边缘抹一点原药残留。三日后皇帝会按例探望太子,届时你‘不慎’打翻药碗,让毒性暴露,届时人证物证俱在,王怀安插翅难飞。”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王怀安与魏党残余勾结,必然知晓不少内幕,让他在皇帝面前攀咬,我们正好顺藤摸瓜,将魏党余孽一网打尽,甚至能牵连出东林党残余,让他们互相倾轧。”
苏清鸢恍然大悟,眼中的焦急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既护了太子,又能借势清除内奸,还不会让你担上擅权的罪名。”
“你行事务必谨慎,不可露出破绽。” 沈砚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郑重,“太医院人多眼杂,王怀安心思缜密,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若遇到危险,立刻传信,我会派人接应。”
苏清鸢点头,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安定了不少。她连夜返回太医院,趁夜色潜入药材库,按沈砚的吩咐,将王怀安准备好的补药药材逐一调换,又在锦盒内侧抹了一点原药的粉末,确保气味能被察觉。
三日后,崇祯果然驾临东宫。苏清鸢捧着补药上前,脚步刻意一顿,“不慎” 脚下一滑,药碗脱手而出,滚烫的药汁溅在金砖上,瞬间冒出淡淡的青烟,一股刺鼻的异味散开。
“放肆!” 崇祯怒斥,正要发作,却被青烟后的异味惊住,“这是什么味道?”
沈砚 “恰好” 赶到,见状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根银簪,蘸了一点地上的药汁,银簪瞬间变黑。“陛下,药中有毒!” 他声音凝重,目光扫向跟来的王怀安,“王御医,这补药是你亲自调配的,为何会有毒?”
王怀安脸色煞白,双腿一软险些跪倒:“陛下,臣冤枉!这不可能!定是苏清鸢调包陷害臣!”
“我并未调包。” 苏清鸢从容开口,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药材,“这是臣从库房查到的草乌,炮制不当且混有附子,正是慢性毒药的原料,上面还有王御医的私章印记。” 她顿了顿,补充道,“三日前,臣亲眼见王御医与一名黑衣人密谈,黑衣人承诺送他去南洋,由西洋传教士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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