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官员府的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得四壁的暗纹忽明忽暗。钱谦益身着绯色常服,手掌重重拍在案上,茶盏震得嗡嗡作响,眼神阴鸷如夜:“沈砚手握张万堂的账本,迟早会拿我们开刀!若不先把他调离京城,东林党迟早会被他连根拔起!”
案前围坐的三名核心官员神色各异,左首的李御史眉头紧锁:“钱大人,沈砚如今深得陛下信任,又掌锦衣卫,怎么才能调走他?” 他指尖摩挲着袖角,语气带着难掩的焦虑,“何况,他刚破了张万堂通敌案,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贸然弹劾,只会引火烧身。”
“弹劾自然无用。” 钱谦益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图纸,狠狠掷在案上,“但外患有用!皇太极率三万骑兵叩关,宣大告急,这正是天赐良机。” 他指尖点在图纸上,那是一份标注着 “宣大布防” 的草图,却故意将粮草库标在废弃营地,“这是假布防图,就说从魏党残余处截获,谎称宣大守军空虚,粮草仅够三日,诱皇太极全力攻城。”
右首的王侍郎面露犹豫:“可…… 若皇太极不上当怎么办?何况,造假布防图嫁祸魏党,万一被拆穿,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上当?” 钱谦益眼神狠厉,“沈砚在江南查案,边关守军本就人心惶惶,皇太极本就想趁乱渔利,这份假图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阴狠,“至于拆穿?魏党残余死的死、逃的逃,死无对证,就算沈砚怀疑,没有证据,陛下只会信‘魏党余孽作祟’,只会催他尽快赴边关御敌!”
“可沈砚若执意留在京城,或派副手前往,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李御史仍有顾虑,声音压低了几分,“他心思缜密,未必会中这种调虎离山之计。”
钱谦益站起身,踱了两步,袍角扫过地面的阴影:“他不得不去!” 他眼神扫过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宣大是北方门户,一旦失守,女真铁骑直逼京畿,这个罪责,谁也担不起。陛下必会下旨强令他亲赴边关,他若抗旨,便是不忠;他若前往,京城便是我们的天下!”
他俯身按住案上的假图,指节泛白:“只要他离开,我们便联名弹劾他‘私藏账本、意图构陷忠良’,再联络宫中眼线,在陛下面前吹风,说他手握通敌证据却迟迟不奏,是想借此要挟朝堂。届时,账本要么被我们销毁,要么被陛下收回,沈砚没了筹码,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王侍郎迟疑着点头:“此计虽险,但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只是…… 联络皇太极的人,选谁去?万一泄露,便是通敌大罪。”
“自然是魏党残余的旧部。” 钱谦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已找到几个漏网之鱼,他们恨沈砚入骨,让他们带着假图去见皇太极,许诺事成之后帮他们复辟魏党。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就算败露,也只会咬出魏党,绝不会牵扯到我们。”
李御史仍有些犹豫:“钱大人,此事太大,一旦失手,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不如…… 再寻他法?”
“再寻他法?” 钱谦益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等沈砚整理好账本,把我们与女真、盐商的往来一一上报,我们才是万劫不复!” 他抬手按住李御史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更深的威胁,“李大人,你收受张万堂的五万两白银,账本上写得明明白白,你以为沈砚会放过你?”
李御史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王侍郎见状,叹了口气:“钱大人说得对,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只是,假布防图的破绽不能太多,得做得像模像样。”
“这不用你们操心。” 钱谦益松开手,回到案前坐下,拿起笔在图纸上添了几笔,“我已让心腹模仿魏党笔迹,在图后批注‘沈砚已察觉宣大空虚,不日将赴援,需速攻’,这样一来,皇太极只会更急于攻城,绝不会怀疑图纸有假。”
他将笔一掷,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沈砚以为手握账本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我们能借外敌之手,让他远离京城。等他在边关焦头烂额,我们早已在京城站稳脚跟,到时候,账本成了死证,他纵有千般本事,也回天乏术。”
三名官员对视一眼,终于不再犹豫,齐齐点头:“全凭钱大人吩咐。”
钱谦益满意颔首,眼神扫过案上的假图,心中却仍有一丝不安。沈砚的难缠,他早有领教,从魏党倒台到张万堂被擒,沈砚总能化险为夷,还能反过来打压东林党。但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要么扳倒沈砚,要么被沈砚扳倒,这场博弈,他只能赢。
“今夜便让魏党旧部出发,务必在三日内将假图送到皇太极手中。” 钱谦益下令,语气凝重,“另外,密切关注沈砚的动向,他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是。” 三人齐声应下,起身告辞,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密室里只剩钱谦益一人,他坐在案前,看着烛火下的假布防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他想起张万堂被擒时的嘶吼,想起沈砚在朝堂上递出供词时的沉稳,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他很快压下这丝情绪,端起冷茶一饮而尽,茶水的凉意浇不灭心中的野心与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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