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的漕船刚靠岸,楚瑶便踩着跳板迎了上来。她一身月白绫裙,指尖捏着张折好的绢纸,见沈砚跃下船舷,当即递了过去:“沈大人,这是江南盐商派系图,张万堂的势力全在上面。”
沈砚展开绢纸,指尖划过标注着 “张”“李”“周” 的红点,楚瑶的笔迹纤细却清晰,将淮盐垄断格局勾勒得一目了然。“张万堂靠着钱谦益的庇护,挤压中小盐商三年,张、李两家早就积怨颇深。” 楚瑶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周围往来的船夫,“他们私下找过我,想扳倒张万堂,却怕东林党报复,一直不敢动。”
沈砚收起派系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怕报复是假,怕输是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轻易站队。” 他转头看向随行的吴峰,“传令下去,锦衣卫入驻扬州府衙,对外只称查魏党余孽,暂不声张查盐商之事。”
楚瑶点头附和:“我已按大人意思,让亲信在盐商会馆散布消息,说张万堂私藏魏党银钱,朝廷迟早要查。张、李二人昨晚已托人递话,想与大人见一面。”
“不见。” 沈砚断然拒绝,“此刻主动找上门,他们只会更加猜忌。你安排一下,我们去张盐商府‘偶遇’。”
两日后,张盐商府的后花园,沈砚与楚瑶借着赏荷的由头现身。张盐商正对着一池残荷叹气,见二人进来,脸上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装镇定:“楚小姐倒是稀客,这位是?”
“锦衣卫沈砚,奉命查魏党余孽。” 沈砚不等楚瑶介绍,径直开口,目光落在张盐商紧攥折扇的手上,“听闻张老板与张万堂素有嫌隙,今日特来请教一二。”
张盐商脸色微变,挥手屏退下人:“沈大人说笑了,都是同行,些许摩擦罢了。”
“只是摩擦?” 沈砚从袖中取出李彪的供词副本,递到他面前,“魏党残余李彪招供,张万堂私藏的魏党银钱,半数来自垄断淮盐的暴利,而他给女真送的军火,船运通道正是你张老板早年开辟的漕运线。”
张盐商的手指猛地收紧,折扇 “啪” 地合拢:“大人休要血口喷人!那漕运线早已被张万堂强占,我怎会帮他通敌?”
“可外人不知。” 沈砚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一旦朝廷彻查,张万堂为求自保,只会把所有罪责推到你头上。你以为钱谦益会护你?他自身难保,你不过是他随时可弃的棋子。”
楚瑶适时开口:“张老板,沈大人此番前来,是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协助扳倒张万堂,朝廷许盐运公平,阉党不得再干涉江南盐务,你与李老板的盐场,还能恢复早年的经营范围。”
张盐商沉默良久,眉头拧成疙瘩:“沈大人能保我周全?钱谦益门生仍在江南,张万堂的私兵也不是吃素的。”
“私兵?” 沈砚冷笑,“张万堂的私兵训练营,就在太湖西岸的芦苇荡里,我已让楚小姐联络水师,三日后便可合围。至于钱谦益门生,” 他顿了顿,抛出更重的筹码,“张万堂府中藏着东林党的贪腐账本,里面记着钱谦益收受盐商贿赂的明细,只要拿到账本,钱谦益再无翻身可能,他的门生自然树倒猢狲散。”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张盐商的防线。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决绝:“我帮大人!但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事成之后,朝廷需下旨明确盐运规则,不准再有人垄断;二是保护我与李老板的家眷,张万堂心狠手辣,定会报复。”
“好。” 沈砚一口答应,“规则我会奏请陛下颁布,家眷由锦衣卫全程保护。现在,告诉我,张万堂的银库和账本藏在哪?”
张盐商走到廊下,指着远处的太湖方向:“他的私银藏在太湖中央的孤岛上,岛上有暗门,需用他的玉佩才能打开。账本则藏在府中密室,密室入口在他书房的书架后面,触动第三排左数第七本书,书架便会移开。”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张万堂疑心极重,密室和孤岛都有重兵看守,且他与西洋商队约定,下月初三在孤岛交接铁矿,届时会有西洋护卫帮忙看守。”
沈砚心中一动,李彪供词中提到张万堂给女真送军火,铁矿正是关键原料。“西洋商队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只知领头的是个金发洋人,自称‘约翰船长’,每次来都带着火器零件,与张万堂以盐换铁。” 张盐商回忆道,“上个月我无意间撞见他们交易,张万堂还威胁我,说再多管闲事,就把我通敌的‘证据’交给朝廷 —— 其实那是他伪造的文书。”
楚瑶接过话头:“我已让人盯着约翰船长的商船,目前停泊在泉州码头,估计下月初二会驶往太湖。”
“很好。” 沈砚点头,心中已有盘算,“你与李盐商联络,届时率中小盐商的护卫守住太湖沿岸,切断张万堂的退路;楚瑶,你带水师封锁湖面,防止他乘船逃脱;我率锦衣卫直捣孤岛,夺取银库和账本,同时截获铁矿交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