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边关的夜风裹着沙砾,刚传来粮草截获捷报的主营内,沈砚手中的密信却如烙铁般烫手。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阉党残余劫持苏清鸢,要挟三日内撤军,否则斩之” 这行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铜哨 —— 那是苏清鸢临行前给的,哨身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此刻却让他浑身发冷。
“大人,这密信…… 是真的吗?” 吴峰站在一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跟着沈砚多年,从未见大人如此失态,连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密信是陆炳的心腹送来的,墨迹未干,还带着京城的风尘,绝不会有假。但他不能乱 —— 宣大刚截了女真粮草,正是军心大振之时,若他此刻慌乱撤军,不仅前功尽弃,女真铁骑还会趁虚而入,宣大危矣,大明的边防也会崩塌。“是真的。” 他缓缓开口,语气却比平时更沉,“但我们不能慌,更不能撤军。”
“可苏小姐她……” 吴峰急得跺脚,话未说完,便被沈砚抬手打断。
“我知道清鸢危在旦夕。” 沈砚走到案前,目光落在边防图上,指尖重重戳在黑石关的位置,“但你想过吗?阉党要的不仅是我撤军,更是想借女真之手踏平宣大。我若撤了,清鸢活不成,宣大的百姓也活不成,这正是他们的阴谋。” 他顿了顿,指尖拂过图上的草原路线,“而且,陆大人能送出密信,说明他还能掌控部分局面,清鸢暂时安全,他们要的是我的撤军承诺,不是立刻杀人。”
帐外传来脚步声,赵将军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粮草战的尘土,见帐内气氛凝重,不由皱眉:“大人,粮草已尽数烧毁,女真那边乱作一团,正准备撤军,怎么……” 话到嘴边,见沈砚手中的密信,语气陡然变沉,“京城出了事?”
沈砚将密信递给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阉党劫持了清鸢,要我三日内撤军。”
赵将军看完密信,怒得一拳砸在案上,青铜镇纸震得作响:“这群阉党杂碎!竟用女子要挟,算什么本事!大人,末将愿率五千精锐,随你回京救人!”
“不行。” 沈砚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宣大不能离人。女真虽乱,但其援军还在路上,若我们撤军,他们定会卷土重来。你留在这里,继续加固城墙,盯着黑石关的女真残部,若他们敢动,就按原计划,联合拓跋燕的叶赫部,断他们的退路。”
他转身对吴峰道:“你派十名心腹校尉,乔装成牧民,连夜绕路回京,联络陆大人。一是查清阉党把清鸢藏在哪,二是让陆大人暗中调动京城锦衣卫,盯着东市胭脂铺 —— 那里是阉党联络女真的据点,定能找到线索。”
“那大人您呢?” 吴峰追问,眼中满是担忧,“您不亲自回去,苏小姐她……”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带大军回去。” 沈砚从怀中掏出尚方宝剑,放在案上,剑鞘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带两百精锐,乔装成商人,走草原小路回京。这样既不会惊动女真,也不会让阉党察觉 —— 他们以为我会为了清鸢乱了阵脚,我偏要出其不意,先查清他们的老巢,再救人。”
赵将军急道:“两百人太少了!京城是阉党的地盘,万一……”
“人多反而显眼。” 沈砚打断他,眼神坚定,“我带的是随我平叛、剿匪的死士,个个以一当十。而且,陆大人在京城还有势力,我们里应外合,足够救人。” 他拿起案上的《本草秘录》,翻到苏清鸢补的解毒方,指尖拂过她娟秀的批注,心中泛起暖意,“清鸢为我配了那么多药,教我防毒解毒,我不能让她白白担心,更不能让她因我而死。我既要守住宣大,也要救回她,这两者,我都要。”
赵将军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知道再劝无用,只得躬身道:“末将遵令!定守住宣大,等大人带着苏小姐凯旋!”
“好。”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吴峰道,“我走后,你协助赵将军,凡事多商量,若遇到紧急情况,可持我的令牌,调动宣大周边卫所的兵马。记住,无论京城传来什么消息,都不能轻易撤军,这是我们的底线。”
“属下谨记!” 吴峰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大人,您一定要保重,救出苏小姐!”
沈砚点头,转身走到帐角,取下挂在墙上的玄色披风 —— 这是清鸢为他缝补过的,袖口还留着她绣的暗纹。他将披风裹在身上,又摸了摸怀中的铜哨和平安符,心中默念:清鸢,再等我几日,我定会救你出来,再也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夜色渐深,主营外的篝火依旧亮着,士兵们还在庆祝粮草大捷,没人知道他们的主将正面临着家国与爱人的两难抉择。沈砚走出帐外,望着京城的方向,星子稀疏,夜色浓重,像极了此刻的局势。但他眼中没有迷茫,只有坚定 —— 他不会放弃宣大,更不会放弃清鸢,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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