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囿之外,喧嚣骤起,如惊雷炸响,瞬间惊破了皇陵深夜的死寂!
“鬼影!是皇陵的怨魂出来索命了!”
“放箭!快放箭阻拦!别让它们过来!”
“不对!不是鬼!是机关!是会动的铁疙瘩!小心那些黑影——啊!!”
禁军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兵刃交击的锐响刺耳尖锐,如同金属撕裂空气;还有某种沉重金属拖拽地面的怪异摩擦声,“吱呀——哐当”,混杂着几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清晰地穿透夜色,传入苑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人头皮发麻。
主屋内,霍云庭与苏婉婉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皆闪过凛然寒光。不是鬼祟作祟,是机关!是与他们夜探后山祭坛时感受到的、同源的阴寒能量气息!幽冥司,竟然真的敢悍然冲击皇陵禁地,正面硬撼皇家禁军!
“敌袭!全员戒备!保护王爷与国公爷!”苏临渊雄浑的怒吼声在院中炸响,如同惊雷滚过,伴随着苏家亲兵迅速集结、刀剑出鞘的铿锵之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几乎在同一刹那,霍云庭揽住苏婉婉的腰肢,身形如电,一闪便已掠至屋外。苏天佑与苏明远也各自手持兵刃,从房中疾冲而出——老爷子手握镔铁长枪,枪身泛着冷光;苏明远虽身体初愈,却依旧挺拔如松,腰间佩刀已然出鞘。两人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死死望向火光闪烁、杀声渐近的苑囿大门方向。苏子画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身形伏低,手中扣满了淬毒的金钱镖,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能潜入敌人的死角。
“不是寻常骚扰,是死士突袭。”霍云庭声音冷冽如冰,目光如电扫过战场外围,“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或者说……是冲着虎符这‘钥匙’,以及知晓祭坛秘密的人来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苑囿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竟被一股巨力从外部硬生生撞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如箭!烟尘弥漫中,数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踏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远古巨兽般冲了进来!
正是那晚在野狼谷遭遇过的金属机关狼!此次数量竟有五六头之多!它们通体由漆黑精铁打造,爪牙锋利如刀,周身覆盖着冰冷坚硬的金属甲胄,全然无视普通刀剑的劈砍,直接蛮横地撞入了结阵迎战的苏家亲兵之中。“咔嚓”几声脆响,数名亲兵躲闪不及,被机关狼巨大的身躯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而在这些机关狼之后,数十名身着黑衣、面戴恶鬼面具的幽冥司杀手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身形矫健如豹,出手狠辣如毒蝎,配合着刀枪不入的机关兽,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瞬间便将苑囿门口的防线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结圆阵!收缩防线,保护核心!”苏天佑临危不乱,须发皆张,手中镔铁长枪一振,枪尖寒光闪烁,如同怒蛟出海,直接迎向一头扑来的机关狼,“临渊,子画,随我挡住这些铁畜生!擎宇,你护好婉婉和王爷,提防暗袭!”
“喝!”苏临渊怒吼一声,手中巨刃战刀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狠狠劈向另一头机关狼的脖颈关节处,金属碰撞间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臂发麻!苏子画则游走在外围,身形飘忽不定,暗器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而出,专攻那些幽冥司杀手的眼睛、咽喉、手腕等要害,精准狠辣,极大地延缓了他们的攻势。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苑囿之内,顷刻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狰狞或坚毅的脸庞。苏家亲兵皆是精锐,悍不畏死,但对上刀枪不入的机关兽和武功诡谲的幽冥司杀手,顿时陷入了苦战。机关狼横冲直撞,铁爪挥舞间,亲兵的铠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惨叫声此起彼伏,伤亡开始不断出现。
霍云庭并未立刻加入战团,他将苏婉婉护在身前,身形如松,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整个战场,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在那些幽冥司杀手之间逡巡,寻找着可能的指挥者,或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奸踪迹!他深知,内奸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
苏婉婉被他护在身后,体内内力已然全力运转,周身气息凝而不发。她没有贸然使用手弩,而是将灵觉提升到极致,细细感知着那些机关兽的能量核心波动,以及杀手们的强弱分布与招式路数。忽然,她瞳孔微缩,压低声音,附在霍云庭耳边急道:“云庭,左前方第三个杀手!他的气息与其他黑衣人略有不同,更显阴沉滞涩,步伐也刻意模仿旁人,像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路数!”
霍云庭目光瞬间锁定那人。果然,那名杀手虽然也在奋力冲杀,招式却与其他幽冥司杀手格格不入,动作之间总有一丝不协调,仿佛戴着枷锁起舞。更可疑的是,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总览全局战况,却又刻意保持低调,不引人注目,显然是在暗中观察指挥!
“藏头露尾的鼠辈!”霍云庭冷哼一声,对苏婉婉沉声道:“你在此处稍候,小心为上!”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残影,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惊鸿掠影,直刺那名可疑杀手的后心!
那杀手察觉到背后凌厉的杀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身形暴退,同时袖中滑出两柄淬毒的短刃,交叉格挡而来。招式陡然一变,刁钻狠辣,与之前的平庸判若两人,显然是露出了真实本领!
“果然是你!”霍云庭剑势更疾,剑气纵横捭阖,瞬间将其笼罩,招招直指要害,逼得他连连后退。
苏婉婉见霍云庭缠住了那名可疑内奸,心中稍定。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几头横冲直撞、造成巨大伤亡的机关狼上。这些铁疙瘩防御惊人,对普通士兵威胁太大,不尽快解决,亲兵伤亡只会越来越重!
她心念电转,忽然想起夜探祭坛时,灵果能量能够中和那冰冷的异种能量,而这些机关兽的能量核心,与祭坛的能量气息同源,是否也惧怕这种充满生机的力量?
不再犹豫,苏婉婉悄然从随身空间中引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灵泉之水,指尖内力微动,将灵泉水均匀附着在几枚早已备好的普通钢针之上。她目光锁定一头正扑向一名亲兵的机关狼,看准其关节连接处的缝隙——那是机关运转的薄弱之处,手腕一抖!
“嗖嗖嗖!”
数道微不可察的寒光破空而出,如同流星赶月,精准无误地没入了那机关狼的关节缝隙之中!
“滋——!”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如同冷水滴入滚烫热油的声响响起。那头原本凶悍无比的机关狼,动作骤然一僵,眼中闪烁的幽绿光芒疯狂跳动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动力的傀儡,“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再也动弹不得!
有效!灵泉水果然能破坏它们的能量核心!
苏婉婉心中大喜,信心倍增,立刻如法炮制。手腕连抖,数枚沾了灵泉水的钢针再次射出,目标直指另外几头机关狼的关键部位——关节缝隙、眼部光源、底座能量口!
随着苏婉婉暗中精准出手,场中形势陡然逆转!
一头、两头、三头……接二连三的机关狼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巨人,纷纷僵立当场,随即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堆堆毫无用处的废铁。失去了这些刀枪不入的先锋悍将,仅凭那些幽冥司杀手,顿时压力大增,攻势瞬间滞涩下来。
苏天佑、苏临渊身上的压力一轻,更是如同猛虎下山,勇不可当。老爷子长枪如龙,枪尖翻飞间,黑衣人纷纷倒地;苏临渊巨刃横扫,刀光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杀得那些黑衣人节节败退,哭爹喊娘。苏子画的暗器也更加致命,专挑敌人慌乱之际的破绽下手,每一枚金钱镖都精准命中要害,收割着生命。
而另一边,霍云庭与那名内奸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那内奸武功虽诡谲刁钻,却如何是盛怒之下、全力以赴的凤渊王对手?不过十数招,便被霍云庭一剑挑飞了手中的淬毒短刃,长剑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剑气吞吐,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取其性命!
“说!你是谁的人?柳文渊被劫往何处?幽冥司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霍云庭声音冰寒刺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盯着对方。
那内奸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怨毒与绝望,他死死瞪着霍云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就在霍云庭准备进一步逼问时,他猛地一咬牙!
“小心他服毒自尽!”苏婉婉敏锐地察觉到他脖颈处的异动,急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一股乌黑的血液从那内奸嘴角溢出,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涣散,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声息。
霍云庭脸色难看地收回长剑,剑身上沾染的黑血散发出刺鼻的毒性。线索,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断裂!
就在这时,苑囿外的喊杀声也渐渐停歇。残余的幽冥司杀手见机关兽尽数被毁,核心内奸伏诛,心知任务已然失败,不敢恋战,立刻发出尖锐的撤退唿哨,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
战斗,终于结束。苑囿内火光摇曳,尸横遍野,苏家亲兵伤亡惨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金属锈蚀的气息,令人作呕。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苏天佑看着满地狼藉的庭院和伤亡的亲兵,须发皆张,怒不可遏,手中的镔铁长枪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幽冥司!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苏明远扶着怒火中烧的老父亲,面色沉凝如潭,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们此次行动,目标明确,不计代价,要么是想杀掉我们灭口,要么是想劫走虎符。看来,他们启动‘兵魔神’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再也等不及了!”
霍云庭走到那几具瘫痪的机关狼残骸旁,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上面被苏婉婉钢针射中的部位,那里有明显的能量过载后烧灼的焦黑痕迹,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他抬起头,看向苏婉婉,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苏婉婉走上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用了一种母亲留下的特殊药液,蕴含着纯粹的生机之力,似乎能克制这些机关兽的阴寒能量核心,让它们瞬间失效。”她再次将功劳推给神秘的母亲遗泽,不愿暴露空间的秘密。
霍云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对她母亲的来历愈发好奇。
“父亲,爷爷,大哥,四哥,”苏婉婉转向苏明远、苏天佑等人,语气严肃凝重,“此地已不再安全。幽冥司既然敢强攻一次,就敢再来第二次,甚至会动用更多力量。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兵魔神祭坛的确切位置。”
她将夜探后山的发现——幽深的甬道、诡异的溶洞、黑色金属祭坛、上面刻着的同源符文、悬浮的另一半虎符,以及祭坛散发的阴寒能量——除了自身封印的异动和灵果的细节外,尽数告知了父祖与兄长。
“祭坛竟然就在皇陵后山?完整的虎符也在那里?!”苏临渊虎目圆睁,满脸难以置信,随即眼中燃起熊熊战意,“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杀过去,毁掉祭坛,夺走另一半虎符!”
“不可鲁莽。”苏子画摇头,眼神锐利,“幽冥司必然在祭坛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贸然前往,只会自投罗网。但我们也绝不能让他们启动那鬼东西!”
“没错!”霍云庭接口,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被动防守只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再次行动之前,抢先掌控祭坛,或者……彻底毁掉它,绝不能让幽冥司的阴谋得逞!”
然而,如何突破外面依旧存在的禁军封锁?如何确保行动不被幽冥司察觉?如何在祭坛的重重陷阱中全身而退?一个个难题摆在眼前,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众人围拢过来,就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院子里,借着还未熄灭的火把光芒,开始紧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所有的线索——破译的密码信、两半玄铁虎符、后山的神秘祭坛、刀枪不入的机关兽、幽冥司的疯狂突袭——在这一刻,被彻底串联了起来。一幅关于幽冥司颠覆天下的惊天阴谋的庞大画卷,已然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触目惊心。
就在众人商议正酣,试图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时,一名负责清理战场的苏家亲兵,神色慌张地从那名服毒自尽的内奸尸体旁跑来,手中捧着一块刚刚从其紧握的掌心强行抠出来的、沾满黑血的碎布。
“国公爷!王爷!这是在那个叛徒手里发现的!他临死前还死死攥着,掰都掰不开!”亲兵单膝跪地,将碎布高高呈上,语气急促。
霍云庭伸手接过碎布,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查看。只见这块碎布似乎是从某件华贵衣袍上撕裂下来的,布料考究,边缘还残留着些许精致的银线刺绣纹样。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那碎布的内侧,用某种特殊的、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能看清的暗黄色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易却清晰的箭头标记,箭头直指苑囿内某个方向!旁边还潦草写着一个代表时间的符号——寅时三刻!
众人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望去,脸色骤然一变!
箭头指向的,赫然是西厢客房区域!那是苏临渊、苏子画等苏家几位公子临时居住的地方!
而这寅时三刻,正是距离现在,不足一个时辰之后!
这内奸临死前,竟然还留下了指向苑囿内部、并且标明了具体时间的暗号?!
这意味着什么?苑囿之内,难道还潜伏着第二个、甚至更多的内应?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他们其中某个人,甚至是针对整个苏家核心成员的、更加阴险毒辣的连环陷阱?!
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众人凝重惊恐的脸庞。刚刚平息的危机尚未完全散去,一个更加致命的阴谋已然悄然临近,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来得及找出潜伏的敌人,或是避开这致命的陷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