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活了?!”
斥候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在帅帐内掀起狂澜。霍云庭周身气势陡然凛冽如寒冬利刃,玄色衣袍无风自动,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苏婉婉脸色愈发苍白,指尖攥得发白,袖中金属蝉的震动剧烈得仿佛要挣脱束缚,蝉鸣尖锐如警笛,与斥候描述的诡异气息形成刺耳共鸣。
“说清楚!黑雾如何‘活’?临渊他们现在怎样?”霍云庭声音沉冷如冰,强行压下胸腔翻涌的焦躁,字字掷地有声。
那斥候浑身浴血,铠甲破碎多处,脸上沾着泥泞与未干的血渍,瞳孔因极致惊骇而放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汇报:“就…就在一刻钟前,入口周围原本还算稳定的黑雾,毫无征兆地翻涌起来,像沸腾的墨汁!速度快得吓人,而且…而且像是有了意识,专门朝着暗哨潜伏的位置扑去!两个兄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黑雾瞬间吞没,气息当场消失,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与后怕:“苏小将军和沈姑娘他们守在阵法核心,已经被翻倍的黑雾彻底围死了!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兵刃交击的脆响、风呼啸的怪声,还有一种…一种非人的、像是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情况急转直下!苏清墨的引导阵法尚未完全启动,异变却抢先一步爆发,将最关键的战力困于险地!
“大哥…孤兰姐…”苏婉婉心头揪紧,眼眶泛红,却强行压下泪水,抬头看向霍云庭,眼神锐利如锋,“我必须去!金属蝉对黑雾和兵魔神的能量有特殊感应,能帮我们找到他们的位置,而且我的灵力或许能克制黑雾的阴煞之气,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被困的是从小护她的亲大哥,是即将与大哥相守的沈孤兰,她绝不可能坐在后方等待!
霍云庭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决绝,知晓无法劝阻,也不再浪费时间,一把抓起桌上“破军”剑,剑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好!一起去!萧战,大营交给你,启动最高戒备,任何人擅自调动兵马、离开营地,格杀勿论!立刻通知苏斩月,让他带着人手,全速赶往秘境入口支援!”
“属下遵命!”萧战躬身领命,转身瞬间已消失在帐外,军令如电般传向大营各处。
霍云庭与苏婉婉冲出帅帐,亲卫营早已集结完毕,火把光芒映照着一张张肃杀的面孔。两人翻身上马,马蹄踏碎夜色,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煞气,如同两道利箭,射向龙岭深处的秘境入口。
他们刚离开不久,二皇子霍明珏便从心腹口中得知了消息。听闻“夙王与王妃亲自带兵驰援,瀑布方向恐生大变故”,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混乱,正是他等待的机会!
“快!集结我们所有带来的人手,随本王去‘支援’王叔!”霍明珏急切下令,语气中难掩贪婪,“这可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功劳都被霍云庭独占!”
“殿下,夙王有令,无他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秘境方向…”心腹面露犹豫,想起夙王之前的军令,心中发怵。
“蠢货!”霍明珏怒斥一声,眼中闪过阴狠,“现在王叔身陷险境,本王身为皇子,岂能坐视不理?这是勤王救驾,是大义!谁敢阻拦,便是忤逆圣意!”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仿佛已看到自己力挽狂澜、夺走头功的场景。
然而,他带着几十名皇室好手刚出大营不远,便被一队人马拦在了去路。为首者红衣猎猎,长枪横拦,正是夙王的暗卫首领羽白。她明艳的脸上挂着爽朗笑容,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声音清亮如钟:“二殿下请留步。”
“白首领,你敢阻拦本王去救王叔?”霍明珏脸色一沉,厉声质问道。
“不敢不敢。”羽白笑容不变,长枪却纹丝不动,“只是王爷军令如山,末将奉命镇守大营外围,不得让闲杂人等靠近险地。殿下万金之躯,若稍有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前方凶险,冲锋陷阵之事,交给我们这些粗人便可,还请殿下回营坐镇,稳定军心,这才是对王叔最大的支持。”
她身后的玄影好手同时上前一步,气势如虹,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霍明珏气得脸色铁青,却也看清了局势——他带来的人手绝非凤知微这批精锐的对手,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只能死死盯着凤知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白首领,你给本王记好了!”
悻悻然调转马头返回大营,霍明珏心中对霍云庭的恨意又深了一层——连他手下的人都敢如此羞辱于他,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龙岭山脉剑拔弩张之际,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另一番暗流涌动的景象。
四哥苏子画并未直接返回护国公府,而是入住了他名下最奢华也最隐秘的别院“锦绣天”。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曲水流觞环绕其间,奇花异草暗香浮动,极尽巧思与奢靡。然而,在这片浮华之下,一张无形的信息网络正以惊人的效率运转,各地情报、商线动态如同流水般汇聚于此。
精致的书房内,熏香袅袅,暖光融融。苏子画斜倚在软榻上,一身月白云纹锦袍,衬得他桃花眼愈发流转多情,唇角常抿着一抹慵懒笑意,一副风流贵公子的闲适模样。但他指尖快速翻动的,却是一卷卷加密的账本与情报简讯,眼神深处毫无半分懈怠,锐利如鹰。
“四爷,北境龙岭最新急报。”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管事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一枚小巧的蜡丸放在苏子画手边的羊脂玉盘里,“用了三只最快的云隼接力传送,一路未敢耽搁。”
苏子画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坐直身体,指尖捻碎蜡丸,取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纸条。目光快速扫过,桃花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冽。
“兵魔神异动加剧,黑雾失控成精,大哥与沈姑娘被困核心…二哥、五哥已抵达驰援…二皇子霍明珏在营中煽风点火,妄图渔利…”他低声念着关键信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榻边小几,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小妹和云庭那边,压力着实不小啊。”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随风飘散。“京城这边呢?我们的二殿下和三殿下,没趁着北境动荡,闹出什么新花样?”
管事躬身答道:“回四爷,二殿下离京后,三殿下霍明琮活跃了许多。他联合了几位依附于他的御史,正在暗中搜集夙王‘拥兵自重’‘劳师靡饷’的所谓‘证据’,准备在朝堂上发难。另外,他们似乎想从军需补给上做文章,暗中联络了工部和户部的几位官员,意图卡住北境后续的粮草、药材供应,至少也要拖延时日,给夙王制造麻烦。”
“想断我妹妹的后路?”苏子画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眼神锐利如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他们忘了,苏家的根基,从来不止在沙场。”
他沉吟片刻,条理清晰地吩咐道:“第一,动用我们在江南、蜀地的粮仓和布行,立刻组织一支庞大的商队,以‘民间义商感念皇恩,自愿支援边境军民’的名义,绕开工部和户部的层层关卡,直接往北境运送粮食、药材、御寒衣物和伤药。数量要足,至少能支撑夙王大军一场大战的消耗;速度要快,让‘金算盘’老陈亲自带队,他熟悉商路与关节,知道如何避开盘查,最快抵达。”
“第二,给那几位跳得最欢的御史,找点‘乐子’。”苏子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把他们家子弟侵占田产、包揽讼狱、或是借着父辈权势在外经商、欺压同行的罪证,挑几样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他们自顾不暇的,匿名送到他们的政敌手里。让他们先自己窝里斗去,没功夫盯着北境说三道四。”
“第三,”苏子画顿了顿,眼神变得郑重,“替我递个帖子给四皇子霍明煜殿下,就说我新得了几两清明前采摘的极品雨前龙井,味道绝佳,想请他过府一叙,共品佳茗。”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管事一一记下,躬身退下,动作轻得如同鬼魅。
苏子画重新靠回软榻,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眸中精光闪烁。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在这京城的权力棋局中,它既能构筑起最坚固的后勤防线,也能化作最锋利的暗刃,扫清障碍。他要用他的方式,为远在北境的家人,撑起一片安稳无虞的天空。
夜幕下的龙岭秘境入口,已彻底沦为一片诡异的死寂与凶险之地。
霍云庭与苏婉婉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幅令人心惊的景象:原本瀑布奔腾的区域,被浓郁如墨汁、粘稠如浆糊的黑雾彻底笼罩,雾气翻滚不休,如同有无数条黑色长蛇在其中蠕动、纠缠。肉眼根本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雾,就连火把的熊熊光芒投入其中,也像是被巨兽吞噬,瞬间黯淡下去,只能照亮边缘不到一尺的范围。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阴寒与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其中夹杂着清晰的兵刃碰撞声、风啸般的怪响,还有一种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嘶嘶声,如同无数毒蛇在耳边吐信,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震颤。
苏斩月带着他的江湖好友已经先一步赶到,正试图从黑雾边缘切入救援。然而,那黑雾仿佛有弹性的坚壁,刀剑砍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馈;掌风轰去,也只是激起更剧烈的雾气翻涌,反而引来更多黑雾反扑,将他们一次次逼退。
“大哥!孤兰姐!你们听得见吗?”苏婉婉对着黑雾高声呼喊,声音传入其中,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诡异的嘶嘶声愈发响亮,像是在嘲讽他们的徒劳。她袖中的金属蝉震动得几乎要裂开,蝉翼上的金、幽二光剧烈闪烁,死死指向黑雾最浓郁的核心区域,那里正是苏清墨布置阵法的地方。
“这鬼东西邪门得很!能吞噬光线,还能扭曲声息,连方向都能搅乱!”苏斩月脸色难看地退回来,抹去脸上沾染的黑雾,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打了个寒颤,“硬闯根本行不通,只会白白送死!”
霍云庭面色铁青,他尝试将一道刚猛无匹的九阳掌力轰入雾墙,掌风呼啸而去,却在接触黑雾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散,只让那片区域的雾气翻滚得更加狂暴,隐约有无数黑色触手在其中搅动。
“清墨的阵法!”苏婉婉目光急切地扫向水潭边,只见苏清墨布置的引导阵法,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在黑雾的重重压迫下岌岌可危,如同风中残烛。但正是这微弱的光芒,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黑雾向更外围扩散,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阵法还在运转!说明五哥和沈姑娘可能还在里面支撑!”苏婉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这黑雾惧怕阵法的荧光!云庭,我们必须稳住阵法,甚至强化它,或许能借着光芒开辟出一条通路!”
就在这时,黑雾中突然传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紧接着是苏临渊一声震彻云霄的暴喝:“守住阵法!绝不能让它们破阵!”随后是沈孤兰急促而清晰的念咒声,一道微弱的、带着淡淡药草清气的莹白光华在浓雾中一闪而逝,暂时驱散了一小片区域的黑雾。
就是这一瞬间,众人看清了里面的景象:苏临渊浑身浴血,玄甲破碎多处,手中长剑已是血迹斑斑,正奋力抵挡着周围疯狂扑来的黑色触手;沈孤兰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如纸,显然灵力消耗过度,却依旧双手结印,不断念诵咒语,用自身灵力加持阵法;他们周围,几名幸存的士兵也已伤痕累累,却依旧背靠背坚守,用刀剑砍断扑来的触手,脚下正是散发着荧光的阵法核心。
但这景象只是一闪而逝,黑雾如同潮水般迅速合拢,再次将他们淹没。
“不好!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霍云庭当机立断,厉声下令,“所有人听令!将内力注入清墨的阵法晶石!用我们的力量强化光罩,向着核心区域推进!斩月,你带着你的人在外围策应,清除从雾中探出的实体触手,掩护我们推进!”
“好!没问题!”苏斩月应声,立刻招呼身边的江湖好友,结成防御阵型,紧盯黑雾边缘,随时准备斩杀扑来的黑色触手。
命令下达,霍云庭率先一步冲到阵法边缘,将掌心按在一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晶石上,体内雄浑无匹的九阳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苏婉婉也毫不犹豫,调动起体内并不算深厚、却蕴含着云氏封印特性的灵力,指尖泛着淡金微光,轻轻按在另一块晶石上,灵力如同溪流般汇入阵法。
苏斩月带来的江湖好友、亲卫营的高手们,也纷纷上前,各自找到一块晶石,将自身内力或灵力注入其中。一时间,赤金、莹白、淡青等各色内力光芒交织,如同星河汇聚,涌入引导阵法之中。
集众人之力,原本黯淡的引导阵法瞬间爆发出璀璨的荧光,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光罩,顽强地抵拒着黑雾的侵蚀,并且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黑雾内部推进!光罩所过之处,黑雾如同遇到克星,纷纷向后收缩,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那些黑色触手一接触到光罩,便迅速消融,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
然而,黑雾的反扑也愈发猛烈。无数条粗壮的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抽打、撞击着光罩,光罩剧烈波动,荧光忽明忽暗。维持光罩的众人脸色渐渐发白,内力消耗巨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
每向前推进一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在逆水行舟,要对抗无穷的阻力。但光罩确实在一点点靠近核心区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京城,四皇子霍明煜的府邸书房,静谧得只闻烛火跳跃的噼啪声。
与苏子画 “锦绣天” 的奢华靡丽不同,这里陈设极简:三面靠墙的书架堆满了经史子集与兵法策论,书页边缘泛着淡淡的墨香;正中一张梨花木书桌,案上只摆着一方砚台、几支毛笔,以及一盏尚有余温的清茶,处处透着主人的清正内敛。
霍明煜身着月白常服,指尖捏着苏子画带来的密信,逐字逐句细细研读。烛光映在他清俊的脸上,眉头从微蹙到渐锁,眼中的忧色随着文字铺展愈发浓重。直到看完最后一行,他才缓缓放下信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苏子画。
苏子画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拂去浮叶,桃花眼弯弯,脸上挂着惯有的慵懒笑意,却没主动打破沉默 —— 他知道,霍明煜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会轻易表态,需给他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
“北境局势,竟已糜烂至此。” 霍明煜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兵魔神异动,黑雾成灾,二哥身陷险境,而京中还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妄图断其补给、罗织罪名……”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齿,“明琮(三皇子)此举,只顾一己私欲,全然不顾边境安危、将士生死,实在过分。”
苏子画闻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却不失分寸:“殿下明辨是非,一语中的。三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 —— 无非是想借着北境战事,拖垮夙王,坐收渔翁之利,为自己的储君之路铺路。可他忘了,北境一破,幽冥司与兵魔神长驱直入,最先遭殃的,是天下百姓,是云泽江山。”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直击要害:“而殿下素有清名,心怀天下,断不会坐视此等祸国殃民之事发生。再者,夙王与我小妹婉婉,与殿下素有旧谊,如今他们身陷困境,我苏氏一族,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今日登门,除了告知殿下北境实情,确实有两件事,想请殿下相助。”
霍明煜抬眸,目光锐利如炬,直视苏子画:“苏四公子但说无妨。若事关国本、能解北境之危,我必当尽力。”
“殿下爽快。” 苏子画颔首,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件,关乎军需补给。三殿下联合工部、户部的人,暗中阻挠北境粮草、药材运输,意图以补给拖垮夙王大军。殿下虽不掌军政实权,但在朝中威望甚高,又深得几位元老信任。若殿下能在明日早朝之上,以‘北境安危关乎国本’为由,直言军需拖延之弊,再联合几位中立老臣附议,必能让工、户两部有所忌惮,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拖延,为北境争取宝贵的补给时间。”
霍明煜沉吟片刻,指尖敲击着桌面:“此事不难。北境战事紧急,拖延军需本就是失政之举,我在朝堂上进言,名正言顺。只是……” 他话锋微顿,“三殿下必然会借机发难,说我偏袒夙王,结党营私。”
“殿下多虑了。” 苏子画轻笑一声,从容应对,“您只需站在‘为国为民’的立场,不谈私交,只论利弊,三殿下便无从发难。更何况,朝中不少老臣本就不满三殿下的急功近利,您一开口,必然有人附和。退一步说,即便三殿下发难,您的清名与坦荡,也足以化解流言。”
霍明煜微微点头,显然被说动,示意他继续。
“第二件,关乎军械。” 苏子画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我收到密报,三殿下近期暗中联络了兵部的人,似乎想动用一批本该配备禁军的新型神机弩,私下派往北境。这批神机弩威力巨大,远超寻常军械,他既不告知陛下,也不通报兵部尚书,其心可诛。”
“私动禁军军械?” 霍明煜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他想将神机弩给谁?是幽冥司,还是…… 想借幽冥司之手,除掉夙王?”
“目前尚不清楚他的具体图谋,但可以肯定,绝非好事。” 苏子画语气严肃,“这批神机弩一旦流入北境,落入不义之人手中,必成大祸,不仅会让夙王大军陷入险境,更可能波及无辜百姓。我需要殿下暗中留意兵部的动向,尤其是‘神机弩’的调配记录,若能拿到他私自动用军械的确凿证据……”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 这不仅是帮霍云庭解除隐患,更是打击三皇子势力的绝佳机会。
霍明煜沉默了许久,目光在书房中流转,最终落在苏子画身上,眼神变得坚定:“好!此事我应下了。三皇子野心膨胀,已无底线,若不加以遏制,日后必成国之祸患。我会暗中留意兵部动静,一旦拿到证据,便告知于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郑重:“苏四公子,我帮你,并非全为私交,更非为了讨好夙王。我只是不想看到云泽江山动荡,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若北境能安,夙王能胜,我霍明煜,愿尽绵薄之力。”
苏子画也站起身,拱手一笑,眼中带着真诚的敬意:“殿下高义,苏子画铭感五内。我可以向殿下保证,今日之盟,只为北境安稳、家国平安。他日夙王凯旋,必会感念殿下今日之功;我苏氏一族,也愿与殿下守望相助,共护云泽安宁。”
霍明煜转过身,与苏子画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无虚饰,只有彼此的默契与坚定。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年轻却沉稳的脸庞。一场关乎北境安危、京城权力格局的秘密盟约,在一杯清茶的余温里,悄然达成。窗外的夜色虽浓,但两人心中都清楚,这盘棋局,已然落下关键一子。
龙岭秘境入口,集合众人之力撑起的荧光光罩,终于艰难地推进到了阵法核心区域,将伤痕累累的苏临渊、沈孤兰、苏清墨以及几名幸存的士兵笼罩在内。
“大哥!五哥!孤兰姐!”苏婉婉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孤兰,又看向苏临渊,见他虽伤势沉重,却依旧眼神坚定,心中稍安。
苏临渊以剑拄地,大口喘着粗气,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没事…还撑得住…这鬼雾杀之不竭,全靠清墨的阵法和孤兰的咒语勉强抵挡…”
沈孤兰靠在苏婉婉身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却急声道:“这黑雾不是普通阴煞,是兵魔神逸散的核心煞气与山中阴戾之气结合所化,受秘境深处的兵魔神操控!清墨公子的阵法…本是为了加速封印失衡,却没想到…反而刺激到了兵魔神,让它提前苏醒,煞气也变得更加狂暴!”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她话音未落,整个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震动都要猛烈,山石滚落,瀑布断流,连光罩都跟着剧烈摇晃,险些溃散!
紧接着,那浓郁得仿佛无边无际的黑雾,如同潮水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秘境入口倒卷而去!只是眨眼间,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区域重现天光,只留下满地狼藉、断裂的黑色触手残骸,以及惊魂未定的众人。
然而,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瀑布之后的秘境入口,那些原本幽光闪烁的符文,此刻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色光芒!符文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沸腾的岩浆,散发出恐怖的热浪与阴寒交织的气息。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带着毁灭一切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入口处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众人只觉得呼吸困难,气血凝滞,仿佛有一座无形的泰山压在肩头,连站立都变得异常艰难。
苏清墨看着那猩红如血的符文,脸色惨白如纸,失声惊呼,声音颤抖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不好!阵法过载,加上黑雾的刺激…我们不是削弱了封印…是…是加速了里面那东西的苏醒!它…它要出来了!真正的兵魔神,要破封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