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王府地下密室,烛火灼灼,映壁如昼。跳跃的火光将四壁的石纹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浓淡交织的纸墨清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的铁锈味,那是玄铁久经岁月沉淀的气息。密室中央的青石板桌上,两样物件静静陈列,如同蛰伏的巨兽,牢牢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左侧,是半块玄铁虎符。其形古朴苍劲,虎身盘踞如蓄势待发,鳞甲纹路雕琢得细致入微,边缘却带着被利刃利落劈开的痕迹,断裂处寒光凛冽,闪烁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光泽。虎符正面,一枚古老的“令”字深陷其中,笔锋遒劲,透着一股蛮荒的霸气。其铸造工艺与纹饰风格,竟与霍云庭熟知的朝廷制式虎符截然不同——少了中原器物的规整典雅,多了几分塞外的粗犷诡谲,仿佛从远古战场携着腥风而来。
右侧,是一封完全摊开的密信。信纸是特制的韧皮纸,质地坚韧,不易损毁,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扭曲缠绕的密码符号,如蛛网般交错,令人望之头晕目眩。这符号比之前从赵府、东宫搜获的样本更为冗长繁复,每一笔都带着刻意的晦涩,仿佛在刻意掩盖着惊天的秘密。
霍云庭与苏婉婉并肩而立,二人神色皆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峰紧蹙,眼底翻涌着沉郁的暗流。长风垂手侍立在侧,身姿挺拔如松,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痛,详细禀报着北关驿站的行动细节:“‘青鸾’生性极其警惕,身边常年跟着六名好手护卫,个个武功高强,实力不俗。我等潜伏突袭,折损了三名弟兄,才勉强将他制服。他反抗得极为激烈,情急之下竟想咬碎虎符、撕毁密信,幸得属下们反应及时,强行拦下,才保住了这两样关键证物。”
霍云庭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那半块虎符上,声音低沉如惊雷滚过,带着彻骨的冷冽:“确认无误?当真就是他?”
“属下不敢有误。”长风颔首,语气无比肯定,“他虽做了易容,改了容貌声线,但属下对他的身形、习惯性的握拳姿态记忆犹新,绝不会认错。此人正是……前太常寺少卿,柳文渊。”
柳文渊!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谁能想到,这位三年前因一桩“渎职”小案被罢官流放的清流官员,竟藏着如此深的城府?他素有才名,为官时看似清高孤傲,与世无争,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实则却是幽冥司代号“青鸾”的核心信使!一个被贬黜的官员,何以能跻身幽冥司核心?他携带这半块诡异虎符与密信奔赴北关,又意欲何为?无数疑问盘旋在众人脑海,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婉的指尖轻轻拂过密信上的符号,触感粗糙坚韧,带着韧皮纸特有的纹理。她的全部心神已然沉浸其中,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将这些扭曲的符号看穿。“这封信,是破解阴谋的关键。”她抬起眼,目光与霍云庭相接,其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里面藏着的信息,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凶险。”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王爷,柳文渊被擒,幽冥司必定早已察觉。他们后续必然会有疯狂的动作,或是灭口,或是寻回证物。在我们彻底破译这封密信之前,柳文渊的下落与这两样东西,必须严守秘密,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霍云庭缓缓颔首,眸色深沉:“我已下了死令,参与北关行动的所有弟兄,一律禁口,违者按军法处置。柳文渊被关押在城外最隐秘的别庄,由玄影最精锐的队员看管,层层布防,除了你我与长风,再无第四人知晓其下落。”他话音微顿,语气添了几分森然,“皇兄那边,我亦暂未禀报。”
此事牵连太广,这半块非制式虎符,指向的绝非朝堂党争那般简单,而是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在彻底摸清底牌之前,他不能轻易暴露,以免打草惊蛇。
苏婉婉深表赞同,随即目光再次落回密信,眼中燃起决绝的光芒:“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全力以赴破译此信。”
“锦瑟院地下,有一间与我书房相连的密室,隔音防潮,守卫森严,绝对安全。”霍云庭立刻回应,“我让长风亲自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确保无人打扰你。”
接下来的几日,苏婉婉几乎足不出户,彻底沉浸在地下密室的破译工作中。饮食起居皆由青禾亲自照料,每日按时送入密室,再将空食盒带回。那封冗长的密信,如同一个巨大而凶险的迷宫,每一个符号都可能是诱人深入的陷阱,也可能是通往真相的密钥。她枯坐案前,指尖翻遍了所有已知的密码典籍,结合从赵府、东宫搜获的样本规律,再对照霍云庭提供的柳文渊生平、喜好、涉猎过的古籍文献,一点点交叉比对,反复推演。
进展异常缓慢,且极其耗费心神。密密麻麻的符号在眼前盘旋,看得她头晕目眩,“相思烬”的余毒也因精神的极度透支而隐隐躁动,时不时有眩晕、心悸之感袭来,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但她总能强撑着咽下苏忘忧备好的药丸,默念着三哥“无论如何,保命第一”的叮嘱,稍稍缓过劲后,便再次投入破译工作——她知道,多拖延一刻,北境便多一分危险。
霍云庭亦是分身乏术,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他要处理繁杂的日常政务,应对朝堂上太子党因赵文渊案掀起的明枪暗箭,步步为营,稳住局面;另一方面,他暗中调动玄影所有力量,严密监控京城内外的异动,尤其是那些与突厥及周边部族有牵扯的蛛丝马迹。那半块玄铁虎符,如同一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他每日再忙,也会抽出片刻时间前往密室外观望。听着里面死一般的寂静,看着青禾端出来几乎未动的饭菜,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他既盼着苏婉婉能早日破译密信,揭开真相,又心疼她这般透支身体,生怕她撑不住。
第三日深夜,月凉如水,王府内万籁俱寂。霍云庭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再次起身前往密室。长风见他前来,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已一日未曾出声,属下几次想提醒她歇息,都不忍打扰。”
霍云庭沉默片刻,挥退了长风,亲自端着一碗温好的参汤,脚步放得极轻,缓缓推开了密室的门。
室内烛火依旧通明,映照得苏婉婉纤瘦的身影有些单薄。她伏在案上,似乎是睡着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长长的睫毛垂落,带着一丝疲惫的颤栗。她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支蘸饱了墨却早已干涸的笔,指节泛白,另一只手压着几张写满了推演符号的纸张,字迹密密麻麻,有些地方甚至被划得凌乱不堪。
霍云庭心中一阵抽痛,疼惜之情涌上心头。他放轻脚步走上前,将参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案边,正想俯身将她抱回房中歇息,目光却猛地被她手肘下压着的那张纸吸引——那纸上,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推演,而是工整书写着的一段译文!
虽只是整封密信的一小部分,但其内容已然触目惊心,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天狼部俟斤(官名)已应允,待秋高马肥,便依计行事。届时以虎符为信,南北呼应,截断粮道,困杀霍部于狼牙谷……换取云州三城及盐铁之利……】
霍云庭的呼吸骤然停滞,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天狼部,乃是突厥诸部中最为骁勇善战、凶残嗜血的一部,常年盘踞在北境边境,烧杀抢掠,是中原最棘手的边患!而俟斤,正是其部落首领的称号!
“困杀霍部”——这四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霍部,正是他霍云庭一手带出来的北境边军,是守护中原的铁血屏障!
“云州三城”——那是北境的门户,是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一旦割让,北境防线便会全线崩溃,国门大开,无数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半块玄铁虎符,竟然是幽冥司与突厥天狼部勾结的信物!他们为了扳倒自己,为了实现那不可告人的野心,竟然不惜引狼入室,通敌卖国,割让国土!
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霍云庭,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几乎让密室内的烛火都为之摇曳,光芒忽明忽暗。他紧握双拳,指节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恨不得立刻将幽冥司这群卖国贼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苏婉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森然杀气惊醒。她猛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惺忪,待看清霍云庭阴沉如水的脸色,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张翻译稿时,瞬间清醒过来,心中了然——他已然看到了。
“你看到了。”她的声音因连日疲惫而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如同冬日的寒风刮过青石,“这还只是前半部分的一小段。后面的内容,不仅有更详细的兵力部署、进攻路线,还有……朝中接应之人的代号。”
霍云庭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将参汤递到她嘴边,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你还翻译出了什么关键信息?”
苏婉婉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参汤,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涌入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她抬手指向密信后半段尚未破译的符号,眼神锐利如刀:“这部分的密码更为复杂,涉及具体的起事时间、天狼部兵力的调配路线,还有一个代号为‘地藏’的内应。这个‘地藏’,权限似乎极高,从符号对应的语境来看,他能直接影响北境的军需调配,甚至能调动部分边军!”
地藏!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密室中炸响。佛经中,地藏菩萨安忍不动,静虑深密,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慈悲与坚韧的象征。可如今,这个神圣的名号,却成了卖国奸细的代号,充满了极致的讽刺与刺骨的寒意。
“必须尽快完全破译!尤其是‘地藏’的真实身份!”霍云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个“地藏”一日不揪出来,北境便一日不得安宁,云泽江山也将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苏婉婉准备抖擞精神,一鼓作气攻克剩余密码时,霍云庭却说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决定:“婉婉,收拾一下,我们明日离京。”
苏婉婉一怔,眼中满是诧异:“离京?此时正是关键之际,为何要离京?去向何处?”
“西郊,皇家别院。”霍云庭眼神深邃,如同藏着无尽的谋略,“对外宣称,你连日劳累,忧思过度,旧疾复发,需离府静养。而我,身为夫君,自然要陪同照料,贴身守护。”
苏婉婉何等聪慧,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深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想引蛇出洞?将幽冥司的注意力从京城引开,同时……另有所图?”
“皆有之。”霍云庭沉声道,“其一,柳文渊被擒,密信虎符被截,幽冥司定然方寸大乱,如无头苍蝇般疯狂寻找线索,也会怀疑我们是否已经洞悉了部分真相。我们此时离京,看似是因你病弱而避世静养,实则是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西郊,为玄影暗中调查‘地藏’及朝中其他内应创造时机。”
“其二,”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语气柔和了许多,“你确实需要休息。破译之事急不得,欲速则不达。西郊皇家别院环境清幽,远离尘嚣,既利于你休养身体,也能避开王府中可能存在的眼线,更为安全。”
“其三,”他抬眼望向西方,目光悠远而锐利,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考量,“西郊有‘西郊废窑’。从柳文渊的行踪与密信的蛛丝马迹来看,这废窑定然是幽冥司的重要据点,与他们的阴谋息息相关。既然它在计划之中,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亲自去探一探这龙潭虎穴,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主动出击,深入虎穴!
苏婉婉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斗志,连日的疲惫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计划一扫而空。这比困在密室中死磕密码,更符合她骨子里的血性与果敢。她重重一点头,语气坚定:“好!我听你的!”
次日清晨,夙王府便传出消息:王妃苏婉婉因连日忧思,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夙王霍云庭爱妻心切,即刻奏请皇帝,愿携王妃前往西郊皇家别院静养,待身体康复再回京。
此事合情合理,既符合夙王宠妻的传闻,也未触及任何敏感之处,并未引起朝堂内外的过多怀疑。
车队缓缓驶出京城,喧嚣的市井声渐渐远去,沿途的景色愈发开阔。秋日的天空高远湛蓝,澄澈如洗,白云悠然飘荡;田野间,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翻涌着丰收的气息,草木的清香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苏婉婉与霍云庭同乘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她换下了繁复华丽的宫装,身着一身简便利落的藕荷色骑装,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虽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却褪去了府中的沉郁,多了几分灵动与飒爽。她靠在窗边,掀开一角车帘,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田垄、树木与飞鸟,眼中满是久违的轻松。
霍云庭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的侧影。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双往日里总是带着警惕与锐利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旷野的风与光,显得格外澄澈。他忽然觉得,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却如同金丝牢笼般的王府,离开了朝堂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她身上那种被压抑的生机与锋芒,正在一点点释放出来。仿佛这天地旷野,这自由的风,才是更适合她的舞台。
“感觉如何?”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很好。”苏婉婉回过头,唇角勾起一抹真实而轻松的弧度,如同冰雪初融,“比待在王府里舒服多了,连呼吸都觉得顺畅。”
霍云庭看着她久违的笑容,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就好。”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了位于西山脚下的皇家别院。此处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四周古木参天,绿荫如盖,潺潺溪流绕院而过,景色清幽雅致。别院的守卫皆是霍云庭精挑细选的亲信,忠诚可靠,戒备森严,确实是个既安全又适合休养的好去处。
安顿下来后,苏婉婉并未急于休息。她稍作洗漱,便拉着霍云庭来到别院的书房,将一幅西郊的详细地图平铺在案上,两人并肩而立,开始研究“西郊废窑”的位置与周边环境。
“根据玄影之前的探查,这废窑区域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废弃的窑坑与坑道相互连通,如同迷宫一般,易守难攻。”霍云庭伸出手指,指着地图上被红圈标注的区域,语气凝重,“幽冥司若以此为据点,必然在暗处设满了暗哨与机关,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甚至身陷险境。”
苏婉婉俯身细看,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等高线缓缓滑动,脑海中迅速构建出废窑的三维地形图。“强攻定然不可取,”她沉吟道,“不仅伤亡会大,还容易让他们狗急跳墙,销毁证据。最好的办法,是悄无声息地潜入,摸清里面的布防、人员配置,以及他们真正的核心机密所在。”
她抬起头,看向霍云庭,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王爷,今晚,我们便去探一探如何?”
霍云庭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遇到挑战时的兴奋,是面对险境时的无畏,是属于战士的光芒。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苏婉婉那位潇洒不羁、轻功卓绝的二哥苏斩月。此次夜探废窑,需熟悉江湖路数,且轻功绝佳之人相助,苏斩月无疑是最佳人选。
“好。”他颔首应道,眼中闪过一丝默契的锋芒,“不过,我们需要一位熟悉江湖门道,且轻功出神入化的人同行,方能事半功倍,确保安全。”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夜探的细节,推敲着潜入的路线与应变之策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声音恭敬而清晰:“王爷,王妃,门外有一位姓苏的公子求见,自称是王妃的兄长,说是特意来西郊探望王妃。”
苏婉婉与霍云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了然——这个时候前来,会是哪位哥哥?
两人快步走出书房,穿过庭院,来到别院门前。夜色已浓,月色如水,洒落在门前的石狮上,泛着冷润的光。只见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牵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懒洋洋地靠在左侧的石狮旁。他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腰束宽腰带,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乌黑的马尾高束在脑后,显得利落而飒爽。他嘴角噙着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眼神明亮如星,手中把玩着一个酒葫芦,轻轻晃动间,传来清脆的酒液撞击声。
不是苏斩月,又是谁?
“小妹,王爷,”苏斩月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朗笑声如清风般散开,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爽朗与随性,“这西郊山清水秀,风光正好,不介意多我一个蹭住几日吧?”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了西面那片笼罩在暮色之中、隐约可见轮廓的废弃窑厂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他来得如此及时,如此凑巧,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他早已看穿了幽冥司的阴谋,洞悉了他们的行踪,甚至是带着某些关于“西郊废窑”的关键信息,特意前来相助?
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微妙的张力,月光下,三人的身影静静伫立,而远处的废窑,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