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秋风之后 第66章 暗流涌动 科考前夕

皇榜张贴后的日子，成都城仿佛一锅逐渐升温的油，表面因诸葛瞻的威望与严令而维持着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滋滋作响。

大司马府指定的报名处——原益州州学旧址，连日来人头攒动。来自成都及蜀、广都、郫三郡的寒门士子，怀揣着激动与忐忑，排起长龙。

他们大多衣衫朴素，面带风霜，却眼神晶亮，紧握着能证明身份的清白文书和那点微薄的报名费（诸葛瞻特意将此定得极低，近乎象征性收取）。负责登记的小吏由程虔亲自挑选，在李焕的督导下，虽忙碌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仔细核验着每一份文书，记录下一个又一个承载着希望的名字。

王砚也在队伍中，他紧握着那卷抄写工整的《九章算术》注疏，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周围皆是与他境遇相似的读书人，低声交流着备考心得，言语中充满了对诸葛大司马的感激和对未来的憧憬。这种氛围让王砚倍感温暖，仿佛找到了同道。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城东，一处高门宅邸的书房内，几位衣着华贵的士族家主正聚在一起，面色阴沉。

“诸葛思远此举，简直是掘我士族根基！”一人愤然将茶盏顿在案上，“那些田舍郎，识得几个字便想登堂入室，与我等子弟同朝为官？成何体统！”

另一人捻着胡须，冷笑：“且让他们猖狂几日。考试？哼，即便考中了，无根无基，在朝中又能有何作为？届时还不是任我等拿捏。”

“话虽如此，但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一位年纪稍长的家主忧心忡忡，“听闻那诸葛瞻有意将此制推行全国，若真成了气候……” “不能让他成气候！”

最先开口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已吩咐下去，家中子弟，凡有与那些寒门贱役交往者，严惩不贷！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成都城真正的主人！还有，给那些报名参考的泥腿子们找点麻烦，让他们知难而退！”

类似的密谈，在成都的深宅大院中并非个例。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种种手段在暗地里悄然蔓延。

很快，一些不好的风声便开始在寒门士子中间流传。 有人发现自家晾晒的书籍衣物莫名被毁；有人收到匿名的恐吓信，警告其放弃考试；甚至有人在回家路上遭到地痞流氓的“意外”冲撞，虽未受重伤，却足以令人心惊。

报名处附近，也时常出现一些闲汉，对着排队的士子指指点点，言语间充满嘲讽与威胁：“哟，这不是东街替人写状子的王秀才吗？也想来博个功名？”“识相的就赶紧滚回去摸锄头，官位也是你们能想的？”

这些事，很快便被无处不在的锦衣卫眼线报到了李烨那里。

“将军，是否要动手抓人？”副手请示道。

李烨面色冷峻，摇了摇头：“抓几个泼皮无用，反而打草惊蛇。盯紧他们，查出背后指使之人。至于那些士子……”他略一沉吟，“加派便衣，在士子聚居区和报名点附近暗中巡逻保护，若有骚乱，立刻弹压，将滋事者及其幕后之人一并拿下！记住，要拿到切实证据，动作要快，要狠，要让那些人知道，大司马府不是摆设！”

命令下达，一张无形的护卫网悄然撒开。同时，李烨亲自将情况禀报了诸葛瞻。

诸葛瞻闻言，眼神微冷：“果然来了。敬之，你做得对。非常之时，需用重典。不仅要保护士子安全，更要借此立威。抓几个跳得最凶的，查清幕后，不必姑息，按律从严处置，并将结果公示出去，以儆效尤！”

“末将明白！”李烨领命而去。

次日，当几个受某家豪族指使的泼皮再次试图在报名处闹事，恐吓一名年轻士子时，数名看似寻常百姓的壮汉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制服，并从其身上搜出了指使的书信和赏钱。

人赃并获，当场锁拿，直接押往锦衣卫衙署。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背后的某家士族顿时颜面扫地，惶惶不安。

与此同时，大司马府联合尚书台再次发出告示，严申科考纪律，声明朝廷求贤若渴，绝不容许任何势力阻挠士子报效国家，凡有胆敢滋扰、威胁考生者，无论出身，定严惩不贷。告示末尾，还公布了昨日滋事者的处理结果。

这一手公开声明，立刻震慑住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暗地里的骚扰明显减少了许多。寒门士子们得知后，更是感激涕零，备考之心愈发坚定。

王砚也听说了此事，他抚摸着手中书简，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屡次庇护他们的诸葛大司马，涌起更深的敬意与效死之心。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备考中，废寝忘食。

大司马府内，诸葛瞻听着李烨关于局势初步稳定的汇报，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压制了明面的干扰，真正的较量在考场之上，在未来的朝堂之中。

“程虔那边试题准备如何？”诸葛瞻问李焕。 “回大司马，程长史已初步拟好几套备选试题，正与几位信得过的老博士秘密推敲，确保公允且能考出真才实学。试题印制、保管流程也已定下，绝对保密。”

李焕回道。 “考场布置呢？” “已选定城西旧校场，场地开阔，易于封锁管理。李烨将军已派人清场核查。座位号牌正在制作，采用抽签决定，最大程度避免舞弊。”黄崇补充道。

诸葛瞻微微颔首：“好。一切按计划进行。越是临近考期，越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成都城中，万家灯火依次亮起，不知有多少寒窗之下，此刻正亮着苦读的灯火。 “还有十日。”他轻声自语。

这十日，注定不会平静。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由他亲手推动的变革巨轮，已经隆隆启动，向着既定的方向，坚定地碾过一切阻碍，前行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希望、焦虑、期待与对抗的紧张气息，等待着考场上最终见分晓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