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许漾正带着她的两个‘小情儿’在市场里挤得满头大汗。
三个人彻底改头换面。许漾拿出看家本领,用昨晚买来的高档化妆品给他们来了个非主流的妆容,厚重的烟熏眼影配上粗黑的眼线,乍一看和刚从棺材里跳出的僵尸似的。
许漾还给自己涂了个大红唇,十根手指头鲜红的指甲油,再配上小流氓一样的花衬衫喇叭牛仔裤,风格堪称狂野。
这么一捯饬,他们和昨天那副模样判若两人,混在喧闹的人潮里,不凑近了仔细打量,根本认不出来她们三个昨天在市场上出现过。
吴晓峰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走几步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扯一下紧绷在身上的牛仔裤,田大力注意到他的窘态,把墨镜往领口一别,凑过去压低声音:“哥们儿,别老扯了,咱现在的人设是‘街溜子’、‘黄毛’,得拽起来!你这动作太掉份儿了,多不叼啊。”
吴晓峰苦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太,太卡得慌了,这玩意它裹着难受......”
田大力低头往他裤裆的地方瞅了一眼,感同身受地咂咂嘴:“谁说不是呢!我也裹的慌,真搞不懂现在这些小年轻,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爱穿这个。临江还卖的死贵死贵的,还好我没钱,没买这玩意儿受罪。”
吴晓峰低头瞅了瞅紧绷的裤腰,小声嘟囔:““可...可是嫂子说,这裤子是买给咱俩的......”
田大力:“......”
他一时语塞,仿佛被这句话精准地噎住了喉咙。穿吧,实在勒得慌,这不穿吧,又浪费了嫂子的心意和钱。
他憋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般地一摆手,用气音对吴晓峰道:“哎呀,管他呢,勒就勒点吧。用咱嫂子的话说就是:舒服是留给穿睡衣买菜的人的,而我们——”他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信念,挺了挺胸膛,“是行走在时尚前沿的麻豆!懂吗?咱也得追赶潮流,洋气!”
吴晓峰苦着脸,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那根沉甸甸、冰凉凉的金属链子,跟他老家隔壁栓大黄的那条一模一样,这潮流他是真搞不懂。
许漾在市场的人潮里挤了一上午,像只敏锐的猎豹搜寻着合适的猎物。最终,一番精挑细算下,用一千五百块钱,淘来了一大堆亮闪闪的饰品、各式各样的包包,全是用来给衣服“点睛”的好东西。
三人很快离开了喧闹的市场,将淘来的“战利品”送回招待所。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已咕咕叫,他们便出门寻了家小馆子饱餐了一顿。
回去的路上,田大力举着一块用盐水泡过的大菠萝,啃得毫无形象,汁水淋漓。嘴唇被果肉刺激得刺刺发麻,却丝毫没影响他大快朵颐的兴致。他含糊不清地感叹:“嫂子,这穗港的水果真是,又甜又便宜!我能当饭吃,太过瘾了!”
旁边的吴晓峰则小心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番石榴,清脆的口感之后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略带青涩的独特香气。他皱了皱眉,显然对这南方的稀奇玩意儿不太感冒。
许漾正忙着往嘴里塞荔枝,饱满的果肉和清甜的汁水让她满足地眯起眼。这年头物流不便,在临江很难吃到这么新鲜的热带水果,就算有,经过长途运输也价格昂贵、失了风味。
她咽下果肉,规划道:“明天咱们提到货,就去多买些水果路上吃。再挑些耐放的,芒果干、话芒什么的,给家里人都带点儿尝尝鲜。”
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钱包:“我先给你们支一部分工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到什么想买的、想给家里人带的,别舍不得,该买就买,不够再问我要。”她利落地数出四天的工钱,每人递了二十块钱。
田大力一听,立刻举双手赞成,连菠萝都顾不上啃了:“太好了嫂子!你买啥我就跟着买啥,我得给我那几个侄子侄女多捎点好东西回去!”
“行。”许漾笑着应道,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吴晓峰,“看中了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杀价。”
吴晓峰笑着点了点头。
许漾回去午睡了一小会儿,起身重新收拾利落,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光明茶楼。她没奢侈地要包间,只选了个靠窗的清净角落,点了一壶普通的茶,慢慢地喝着。
穿堂风掠过,带走些许燥热。许漾支着下巴,悠闲地望着窗外为生计匆匆奔忙的行人。
没过多久,茶楼门口的光线一暗,陈珍珠带着一身灼人的暑气走了进来。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颊边,一看就是急着赶来的。见到许漾,她脸上立刻堆满了歉意,快步走近低声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事,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吧?”
许漾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快坐下歇歇,喝口茶顺顺气。这么热的天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
陈珍珠在许漾对面坐下,也顾不得客气,接过杯子就狠狠灌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并没立刻驱散燥热,她觉得不解渴,索性自己拎起茶壶,又接连倒了两杯,一口气喝干,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仿佛终于活过来了。
旁边的吴晓峰和田大力极有眼色地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无声地挪到许漾身后不远处的一张空桌坐下。两人没好意思干坐着,也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目光却时不时警惕地扫过四周,尤其关注着许漾那边的动静。
许漾等陈珍珠歇过气儿,脸上才重新挂上笑眯眯的表情,开门见山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珍珠姐今天过来,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愿意跟我合作做些事儿了。”
陈珍珠坐正身子,目光坦诚地看向许漾,点了点头,“是,我想好了。这合作,我干。你就直说吧,具体打算怎么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