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的浪潮并未因夜幕降临而平息,反而随着网络发酵和晚间新闻的播报,将普拉维特拳馆推向了更广阔公众的视野。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送走最后一批热情过度的访客和锲而不舍的记者,已是深夜。拳馆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只剩下满地的脚印、散乱的宣传单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汗味与兴奋感。
萍姨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却还是坚持着和塔纳贡一起打扫凌乱的场地。威罗清点着今天收到的、远超以往数量的报名表和咨询信息,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如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的烦恼”。
普拉维特依旧窝在他的破藤椅里,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他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眯着眼,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
“怎么了?”萍姨注意到他的异常,放下扫帚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孩子们出息了,你怎么反倒心事重重的?”
普拉维特沉默了片刻,沙哑地开口:“树大招风。”
简短的四个字,让萍姨和刚刚走过来的威罗都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拳馆那扇老旧的木门被轻轻敲响。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整感。
这么晚了,会是谁?塔纳贡下意识地看向威罗。
威罗与普拉维特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过去,谨慎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着熨帖制服、神情严肃的男子。他们并非媒体记者,也非狂热的粉丝,身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气场。
“请问是普拉维特拳馆的负责人吗?”为首一人出示了证件,是体育管理部门下属的资格审查委员会工作人员,“我们接到一些关于本届‘国王杯’冠军他汶·索拉努及其所属拳馆的匿名举报,需要进行例行核查。”
另一人补充道:“主要涉及参赛资格文件是否完备,以及拳馆的经营资质、税务登记和消防安全等方面。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威罗的心沉了下去。萍姨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一些,担忧地看向普拉维特。
塔纳贡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含义,但也能感觉到来者不善,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只有普拉维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他慢吞吞地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证件,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查吧。我们这小破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两名工作人员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开始要求查看各种文件资料。
威罗立刻去翻找档案柜,萍姨也忙着去拿账本。拳馆内刚刚因胜利而带来的喜悦气氛,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凝重所取代。
塔纳贡看着大人们忙碌而严肃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还夹杂了一丝不安。他隐约感觉到,他汶哥和巴差哥赢得的冠军,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和追捧。
与此同时,曼谷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汶坚持让巴差再多观察一晚,以确保脑震荡没有后遗症。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温暖而柔和。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外传来的、隐约的夜来香气冲淡了些许。
巴差靠坐在床上,脸色比白天好了很多,正小口小口地喝着他汶笨拙地用勺子喂到嘴边的白粥。他汶的右手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里的专注和小心翼翼,足以弥补任何技巧上的不足。
“哥,你自己也吃。”巴差咽下口中的粥,轻声提醒。他汶从比赛结束到现在,除了喝水,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嗯。”他汶应了一声,却还是固执地先把手里的那勺粥喂到巴差嘴里,然后才用同一把勺子,快速地从旁边的碗里舀了一勺塞进自己嘴里,囫囵吞下。他的吃相算不上雅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要将巴差照顾好的执拗。
巴差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底软成一片。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碰他汶放在床边、依旧缠着绷带的左手:“还疼吗?”
他汶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小伤。”比起巴差受的苦,他这点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
“威罗哥下午发信息来说,拳馆今天去了好多人,萍姨和金毛都快忙不过来了。”巴差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
他汶哼了一声,似乎对那些喧嚣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巴差,认真地说:“等你好了,我们换个地方住。”他不喜欢那么多人盯着巴差看,更不喜欢那些记者没完没了的打扰。他现在是冠军了,有能力和资格给巴差更好的、更安静的生活。
巴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汶的心思。他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只要是和他汶在一起,哪里都好。
就在这时,他汶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是威罗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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