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国王杯”正赛开幕,仅剩最后三天。
小院里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紧,压缩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与铁锈的味道。之前的短暂散心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是更加汹涌、更加疯狂的训练浪潮。
他汶和巴差,像两台被输入了最终指令的战斗机器,开启了近乎自毁式的玩命训练。
晨曦尚未完全驱散夜幕的寒意,院子里就已经响起了沉重的击打声和粗重的喘息。
他汶赤着上身,对着那个特制的、内部填充了铁砂和硬木屑的沉重沙袋,进行着近乎残酷的肘击连打。他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化作一片模糊的黑影,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仿佛那不是沙袋,而是他即将面对的“鬼臂”阿通的骨头。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贲张的肌肉上淌下,在地上洇开深色的水渍。他的眼神冰冷专注,里面只剩下对力量的极致追求和对胜利的绝对渴望,仿佛要将自己的每一分潜力都压榨出来。
巴差则在院子的另一侧,进行着超高强度的敏捷与耐力训练。他的双腿如同不知疲倦的鞭子,高速、精准地踢击着悬挂的轮胎,腿风呼啸,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同时,他还要应对威罗和塔纳贡模拟的、来自不同角度的干扰和突袭,锻炼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应与决策能力。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因为过度换气而有些发干,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坚韧,也是不甘示弱的倔强。
训练的内容被普拉维特和威罗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抗击打训练,他汶需要硬扛着包着厚布的棍棒击打;耐力训练,巴差需要在极限疲惫下依旧保持技术动作不变形;战术演练,更是模拟了各种最恶劣、最不利的赛场情况,逼迫他们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淤青、肿胀、甚至偶尔的皮开肉绽,都成了家常便饭。药油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乎成了小院里永恒的背景。
萍姨(妈妈)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院子里那如同自虐般的训练场景,脚步瞬间定住了。她看着巴差白皙皮肤上新增的大片青紫,看着他汶肩胛处旧伤未愈又添新红,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一样。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让他们停下来歇一歇,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普拉维特(爸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同样凝视着院子里的两人,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睡意或精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残酷的理解和决绝。
他对着萍姨,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别去。”普拉维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现在……不能停。”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任何心软和打断,都可能成为擂台上致命的破绽。通往王座的道路,本就是由血与骨铺就。他们现在承受的每一分痛苦,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在真正的战场上,能多一分活下去、赢下去的可能。
萍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将果盘放在廊下的矮桌上,默默地转身回了厨房。只是那背影,显得格外沉重。
普拉维特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他看着在极限边缘挣扎的两个弟子,看着他们眼中那不屈的火焰,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感。有骄傲,有愧疚,但最终都化为了最坚定的支持。他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家,提供最坚实的后盾,然后,看着他们去搏杀,去征服。
训练间隙,短暂的休息如同恩赐。
他汶会走到水缸边,用瓢舀起冰冷的清水,从头浇下,试图浇灭身体里过度燃烧的灼热感。巴差则往往累得直接瘫坐在垫子上,大口喘息,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这时,他汶会沉默地走过去,拿起旁边的药油,不由分说地开始帮巴差揉搓小腿上紧绷到几乎痉挛的肌肉。他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粗暴,但那专注的神情和指尖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却比任何安慰都更有效。
巴差也会在他汶处理新增的伤口时,仔细地帮他清理、上药。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所有的关心、鼓励与支撑,都融汇在这无声的举动和偶尔交汇的眼神之中。
他们的默契,在这最后三天的高压淬炼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仅仅凭借对方呼吸的节奏、肌肉的细微颤动,就能预判到下一步的动作,就能在模拟对抗中做出最完美的配合。他们像两个精密咬合的齿轮,像同一具身体里分裂出的两个灵魂,心意相通,浑然一体。
塔纳贡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敬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只是更加努力地完成着自己的基础训练,默默地帮着威罗准备器械、递送毛巾。他知道,自己还无法参与这样的战斗,但他希望在未来,也能成为像哥哥们那样强大而可靠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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