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贡脸上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盯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尖,闷闷地“哦”了一声。威罗哥哥的话,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将他划分在了“需要照顾的弟弟”和“家人”的范畴之内,与那种他隐隐渴望的、不同的感情,隔开了千里之遥。
原来……真的只是依赖和崇拜啊。塔纳贡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一个洞,夜晚的凉风嗖嗖地往里灌。
威罗看着他突然蔫下去的样子,只以为他是被自己说教了不开心,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柔了些:“行了,别瞎琢磨了。等你再长大些,该懂的自然就懂了。现在,去帮妈妈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塔纳贡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没再看威罗,耷拉着脑袋朝厨房走去,那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索。
威罗看着他离开,无奈地笑了笑,只当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未深思。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明天的比赛上,眉头重新蹙起,担忧与责任再次占据了全部心神。
而塔纳贡走到厨房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他靠在门框上,听着里面妈妈轻微的叹息声,望着院子里爸爸焦躁的身影,还有廊下威罗哥哥重新变得凝重认真的侧脸,心里那种酸涩与失落感更加清晰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眼睛,将那股莫名的泪意逼了回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像威罗哥哥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是哥哥们。
他将那份刚刚萌芽便已受挫的感情,深深地藏进了心底最隐蔽的角落,如同藏起一颗未经打磨、便已自知无法见光的石子。然后,他挺直了小小的身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妈,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夜色渐深,小院里的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与重担,等待着黎明到来,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擂台。
黎明,在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与肃杀的气氛中,终于撕破了曼谷的夜幕。小院里的灯火彻夜未熄,当第一缕天光渗入巷口时,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
他汶和巴差站在院子中央,穿着干净的训练服,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冰冷与沉静。连日来的地狱特训,将他们的状态磨砺到了巅峰,也磨去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专注。萍姨红着眼圈,将准备好的护身符和一包她连夜赶制的、易于吸收的能量食物塞进他们的行囊。普拉维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依次拍了拍他汶和巴差的肩膀,那沉重的力道,传递着无声的嘱托与信任。
威罗作为领队,仔细清点着所有物品,确保万无一失。塔纳贡安静地跟在最后,看着两位师兄的背影,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将那份深藏的心事化为了最虔诚的祈祷。
出租车再次载着他们,驶离了这片承载着汗水与温暖的贫民窟,驶向那座象征着泰国泰拳最高荣耀,也隐藏着无尽凶险的殿堂——“国王杯”正赛主会场,曼谷皇家体育馆。
皇家体育馆与资格赛的场馆截然不同。宏伟、庄严,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巨大的穹顶,层层叠叠的观众席足以容纳数万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来自世界各地的拳迷、媒体、达官显贵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盛大节日般的狂热,却又比节日更多了几分肃杀与金钱的味道。
中央的擂台,比资格赛时更加宽阔,帆布洁白,围绳紧绷,在无数聚光灯的照射下,如同一个神圣而残酷的祭坛。擂台四周,是各家媒体的长枪短炮,记录着每一个瞬间。
威罗带着他汶和巴差穿过专用通道,前往选手休息区。这里的氛围比资格赛时更加凝重。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对手,眼神都如同淬毒的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审视。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踏着无数失败者的尸骨上来的顶尖强者,是真正的“怪物”聚集地。
他汶首轮的对手,“鬼臂”阿通,恰好与他们迎面相遇。阿通身材精瘦,眼神阴鸷如同毒蛇,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笑容。他的目光在他汶身上停留片刻,带着评估与一丝忌惮,随即又滑向巴差,那眼神中夹杂着惊艳与一种更深的、令人作呕的**。
他汶几乎在瞬间就移动了半步,将巴差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冰冷的视线与阿通在空中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炸裂。他没有说话,但那护食般的姿态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阿通嗤笑一声,没有纠缠,带着他的团队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小心这个人,”威罗低声提醒,“他的手段很脏。”
他汶“嗯”了一声,眼神愈发冰寒。
正赛的开幕式盛大而冗长。当聚光灯再次聚焦在擂台上时,战斗的号角正式吹响。
他汶 vs “鬼臂”阿通。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第一场焦点之战上。一方是资格赛中以血腥KO震慑全场的“死神”,另一方是以诡异刁钻着称的“鬼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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