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宫城的火光映红夜空时,三皇子李承宇正被心腹将领卫凛护着,从皇城西北角的密道仓皇出逃。他身着粗布劲装,褪去了皇子的锦衣玉食,脸上还沾着尘土与血迹,身后跟着的,是仅存的三百余名天驱卫残部——这是李承佑临终前,拼尽最后力气留下的直属力量,也是李氏皇族最后的血脉火种。
“殿下,快!萧烈的铁骑已攻入内城,再晚就来不及了!”卫凛手持陌刀,劈开密道出口的荆棘,声音急促。
李承宇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宫城,泪水混着尘土滑落。父皇自刎的身影、太极殿的残破、流民的嘶吼,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他攥紧了怀中半块碎裂的传国玉玺(李承佑自刎前,让内侍交给了他),咬牙道:“走!前往西域!”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江南被沈岳掌控,北方是萧烈的铁骑,中原战乱不休,唯有遥远的西域,还残留着大唐的旧部与影响——当年李光弼平叛后,虽被藩镇包围,却仍坚守着西域部分城邦,那里或许是李氏最后的容身之地。
逃亡之路,步步杀机。离开长安不久,他们便遭遇了萧烈麾下的巡逻骑兵。卫凛当机立断,率天驱卫残部埋伏在山谷两侧,待骑兵进入伏击圈,陌刀齐出,连弩急射,一场惨烈的厮杀后,虽侥幸击退追兵,却也折损了五十余名弟兄。
沿途州县早已形同割据,官府要么投靠藩镇,要么闭门自保。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穿行在山林戈壁之间,粮食很快耗尽,只能靠野果、草根充饥,不少士兵因饥饿、伤病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殿下,还有三日路程才能抵达玉门关,我们的粮食只够支撑一日了。”军需官面色惨白地禀报。
李承宇望着麾下疲惫不堪、面黄肌瘦的士兵,心中刺痛。他解下身上仅存的玉佩,递给卫凛:“去附近的村镇试试,看看能不能换些粮食,无论代价多大。”
可村镇早已被战乱洗劫一空,百姓要么逃亡,要么被藩镇强征,只剩下断壁残垣。卫凛带着人寻了半日,只找到几袋发霉的谷子,回来时,还带回了一个绝望的消息:“殿下,玉门关已被萧烈的盟友——草原库莫奚部攻占,守将战死,城门紧闭,我们无法通过。”
绝望瞬间笼罩了这支流亡队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粮食断绝,士兵们的眼神渐渐黯淡,甚至有人私下议论:“不如投降吧,至少能活下去。”
“住口!”卫凛怒喝,拔出陌刀,“我们是大唐的将士,是殿下的护卫!李氏还在,大唐就没有亡!今日就算战死,也绝不能向逆贼低头!”
李承宇走上前,接过卫凛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诸位弟兄,父皇以身殉国,长安沦陷,我们是李氏最后的希望,也是大唐最后的火种!西域虽远,却有我们的旧部;前路虽险,却比投降苟活更有尊严!今日,我李承宇与诸位同生共死,若能抵达西域,必与大家共复大唐;若不能,便一同战死,魂归长安!”
士兵们望着年轻却坚毅的皇子,想起了大唐的荣光,想起了李承佑的悲壮,心中的血性被点燃,齐声高呼:“愿随殿下,同生共死!复我大唐!”
卫凛带着几名精锐,趁夜绕过玉门关,潜入附近的戈壁部落,用仅存的财物与部落首领交易,换来了马匹与向导。他们绕开库莫奚部的防线,穿越茫茫戈壁,历经半月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西域的若羌城邦——这里是李光弼旧部、西域戍边将领冯远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
当李承宇拿出半块传国玉玺,表明身份时,冯远率领全城军民,跪地痛哭:“殿下!臣等以为李氏已亡,大唐已灭,没想到还有皇子在世!苍天有眼,大唐不绝!”
若羌城邦虽小,却地势险要,粮草充足。冯远多年来一直坚守此地,拒绝投靠任何藩镇,麾下仍有五千余名边军,是西域唯一还忠于大唐的力量。李承宇的到来,如同一颗火种,点燃了西域旧部的希望。
消息很快传遍西域,不少当年大唐派驻的官员、戍边将士的后裔,纷纷前往若羌投奔。他们有的带着家丁,有的带着粮草,有的带着兵器,短短数月,李承宇麾下的兵力便扩充至两万余人。
“殿下,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可先收复周边被藩镇控制的城邦,积蓄力量,再图东进,复我大唐!”冯远建议道。
李承宇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东方:“如今中原战乱不休,藩镇割据,我们若贸然东进,必遭群起而攻之。当务之急,是稳固西域,与周边城邦结盟,打通海外商线,积累财富与兵力。待时机成熟,再挥师东进,收复长安,重振大唐!”
他效仿父皇当年的策略,推行“恩威并施”之策:对愿意归顺的西域城邦,减免赋税,共享商线利益;对依附藩镇的城邦,则派军征讨,收复失地。同时,他派人联络海外藩属,告知李氏仍在,大唐未亡,争取外援。
西域的风沙,磨砺着李承宇的意志;流亡的岁月,让他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成长为一个沉稳果决的领袖。他知道,收复长安、重振大唐的道路,漫长而艰难,或许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但他不会放弃——怀中的半块传国玉玺,麾下的两万将士,西域的万里疆土,以及心中不灭的大唐荣光,都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长安城内,藩镇的铁骑正在肆虐;中原大地,战乱仍在继续;江南水乡,沈岳已自立为王。而遥远的西域,李承宇站在若羌城头,望着东方的落日,眼中燃烧着复仇与复兴的火焰。
大唐的故事,并未结束。李氏的火种,已在西域点燃,一场跨越万里、历时多年的复兴之战,即将在风沙与铁血中,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