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母亲的璇玑绣法,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
尚服局的老嬷嬷们被秘密集中起来,在严格的控制下,开始尝试反向推演那幅《寒梅傲雪图》可能隐藏的纹路与规律。
同时,梁清凰调阅了宫中所有关于前朝宫廷技艺、尤其是织造与绣艺的残存档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记载也不放过。
数日后,一份初步的推演结果连同几份模糊的档案摘抄,摆在了梁清凰面前。
“殿下,嬷嬷们反复推敲那残留绣绷上的针法走线,结合前朝残卷中关于璇玑绣的零星描述,认为此绣法极可能用以隐藏一种类似‘璇玑图’的回文诗或迷宫般的图案。”流云低声禀报,
“寒梅的枝干走向、梅花分布的疏密、甚至花瓣的叠层,都可能对应着特定的方位、数字或符号。若想完全破解,除非找到原图。”
秘本?
梁清凰眉头微蹙。
前朝覆灭已近百年,战乱频仍,宫闱倾轧,多少秘技传承早已断绝。
璇玑绣的秘本,若真存在,恐怕也早已不知所踪,或许被前朝遗老秘密收藏,或许毁于战火,或许就藏在贪狼手中。
“前朝档案中,可有提及璇玑绣与萱妃,或与江南有关的记载?”梁清凰问。
流云摇头:“档案损毁严重,并无明确记载。但有一份前朝内务府采买记录残页,提到曾从江南苏氏绣坊重金订购一批用于祭祀的绣品,要求使用古法秘绣,备注需苏氏嫡传掌针。时间在前朝末年。”
“查这个江南苏氏绣坊。”梁清凰立刻道,
“看其传承是否延续至今,与沈砚母亲有无关联。”
“是。”流云记下,又道,
“另外,巴蜀青城山那边传来初步消息。青城山深处确有几处几乎被遗忘的前朝匠作遗址,近年有猎户曾远远瞥见疑似人影活动,但靠近探查却一无所获,只发现过一些非本地材质的金属碎屑,已取样送回。”
梁清凰沉吟不语。
璇玑绣、江南苏氏、前朝匠作、神秘箭手。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缺少一根将其串联起来的主线。
而这条主线,很可能就系在那幅被夺走的《寒梅傲雪图》,以及那根下落不明的赤金嵌蓝宝凤尾簪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禀:“殿下,西客院李慕白求见。”
梁清凰眼中掠过一丝异色:“让他进来。”
李慕白走进书房时,比之前更加憔悴,原本温润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一丝孤注一掷的焦灼。
他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自己装订的册子。
“微臣叩见殿下。”他跪下行礼,声音沙哑。
“起来吧。何事?”梁清凰语气平淡。
李慕白起身,双手将册子呈上:“殿下,这是微臣近日反复研读漕运旧档、结合历年天象水文记录,所做的关于漕运隐患及改进的详策。微臣斗胆,加入了一些对近年来南北物资异常流通的推测。”
他没有直接提成王,没有提簪子,更没有提星象或璇玑绣,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了他最初的本职工作——漕运。
梁清凰接过册子,随手翻开。
里面确实是极其详尽的漕运数据。
翻到后半部分,在一些关于特定物资非正常流转可能路径的推测中,他极其隐晦地提到了几个地点:
湖州、巴蜀、西南某古寨。
在一处关于特殊标识物旁,他画了一个类似于旋转星云的草图。
璇玑图!
他在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知道璇玑绣相关的秘密,并试图将漕运异常与这些地点、与某种隐秘的图文标识联系起来!
“有心了。”梁清凰合上册子,看不出喜怒,
“漕运之事,关乎国本,你能如此用心,甚好。这份详策,本宫会细看。你连日劳心,回去好生休息吧。”
没有赞许,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这种平淡的反应,反而让李慕白心中更加没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微臣告退。”
看着他有些踉跄离开的背影,梁清凰对流云道:
“他画的那个星云图,与璇玑绣推演出的可能图案,可有关联?”
“奴婢已记下,稍后便请嬷嬷们比对。”流云道,“殿下,李慕白此举,”
“将计就计。”梁清凰指尖划过那册子封面,
黑箭的主人,是否也与李慕白暗示的这些地点有关?
“另外,”梁清凰看向一直沉默侍立的沈砚,
“你的训练暂停。有件更紧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沈砚立刻挺直背脊:“请殿下吩咐。”
“江南苏氏绣坊的线索,你来跟。”梁清凰道,
“你母亲出身江南,又疑似会璇玑绣,与这苏氏绣坊必有渊源。你亲自去一趟江南,明面上,是以驸马身份代本宫巡视漕运新策中提及的湖州等地的河道工事,暗中,查明苏氏绣坊的底细。”
沈砚心头巨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