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中的为情所困 第88章 处处都有压力

265

张明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许久，通讯录里 “林晓” 两个字亮了又暗，像他此刻反复拉扯的心绪。怅然像一层薄雾漫上来，他忽然格外想念四年半前初见的光景 —— 那时她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递文件时会紧张地攥着边角，叫他 “张哥” 的声音又轻又软。

可时光哪是一句话就能退回原点的？这四年半里，他们早像树与藤般缠在了一起。他记得她第一次独立完成项目后雀跃的眼神，记得她熬夜改方案时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也记得自己无数次在她受挫时，强压下心疼，用严厉的语气帮她复盘。这些细碎的片段织成一张网，把两个相差二十岁的人紧紧裹在里面。

张明远对着屏幕轻轻叹口气。他这个年纪，早没了年轻时不管不顾的意气。这段感情就像一棵正在结果的树，得小心翼翼地护着，轻率对待只会落得一场空。他要的从不是一时的悸动，而是能让这份牵绊有个安稳的未来。

那天临近下班，张明远叫林晓把整理好的报表送进来。他快速翻了一遍，数据清晰、逻辑顺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却故意带着点 “责备” 的笑意：“你今天又在背后骂我了吧？”

林晓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抿着嘴没接话，转身就往门口走。张明远急了，连忙叫住她：“哎，回来！”

她走到门口，单手扶着门框转过身，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张明远朝她招手，想让她进来再说，可这丫头偏要逗他，见他没说正事，脚下没停，径直走了出去，还轻轻带了上门。

张明远坐在办公桌后，急得抓耳挠腮，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 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第二天一上班，张明远就注意到了林晓的变化。她穿了条深色的西装裙，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透着一股以前少见的成熟劲儿，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按捺住心里的波动，让助理叫林晓来办公室谈正事。可等了足足五六分钟，她才慢悠悠地敲门进来。张明远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点生气：“怎么这么慢？”

林晓连忙解释：“张哥，我在改你昨天让我做的 ppt，想再调整下数据图表，怕你要用的时候不趁手。”

听到这话，张明远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散了，语气也软了下来。等说完工作上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我不对你说那些疯话了，行不行？”

林晓眼睛亮了亮，语气轻快得像揣了只小鸟：“好呀！”

张明远看着她明朗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爱护：“叫你过来这么慢，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还以为我故意刁难你。”

林晓听到这话，立刻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像个知道错了的孩子。张明远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

从那以后，他们在办公室的相处顺畅了不少。工作时能自然地说笑，讨论问题时她也敢大胆提自己的想法，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防备。张明远也记着自己的承诺，再没说过那些他觉得有情调、却让她脸红耳热的 “污言秽语”。

周末的暑气像一团火，烤得空气都发烫，好在湿度不高，倒也不算难熬。张明远按部就班地陪着孩子推进学习计划，每天雷打不动地带着孩子去户外锻炼，汗流浃背的同时，心里也踏实。

可他忍不住会想起林晓。这丫头还是老样子，一到周末就深居简出，微信运动里的步数总是清零，要到下午才会有零星的数字跳动。周日下午五点多，他无意间点开微信运动，发现林晓的步数突然多了不少，心里猜着她大概是出门了。直到晚上八点多，步数才不再变动，想来是回了家。他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牵挂。

周一上班，一见到林晓，张明远心里的那点牵挂就烟消云散了。她还是那副模样，眼波流转间满是灵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让人一眼就心动。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上天真是太偏爱她了，怎么就能让他这样发自肺腑地倾慕。

聊起资格考试，张明远总忍不住以 “过来人” 的身份给林晓提建议，可她偏喜欢拆他的台，时不时翻出他以前的旧事。这天又说到，她突然笑着说：“张哥，你当年可是参加了集中脱产培训班才过的，而且还考了两次呢！”

这话一出，张明远顿时觉得肝都疼了，可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又发不起脾气，只能无奈地瞪她一眼，心里却是又爱又恼 —— 这丫头，就知道拿他寻开心。

正坐在办公室里 “生闷气”，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林晓探进头来，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张哥，我想请半天假，身体有点不舒服。”

张明远立刻站起身，眼睛瞪得圆圆的，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追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严重不严重？”

林晓被他这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却没回答，只是抿着嘴看着他。张明远心里一动，猜到或许是女生不方便说的缘由，便不再多问，可脸上的不舍却藏不住。

他拿起假条，犹豫了半天，才慢慢下笔签字，嘴里还喃喃地说：“你想请上午还是下午？要不现在就回去休息，下午要是好点了再来上班？”

林晓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噘着嘴：“这都快十一点了，让我回去又来，你这可是现代版的……”

张明远早就知道她要调侃自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周扒皮，对不对？”

林晓捂着嘴笑得更欢了，身子还轻轻扭了一下。张明远看着她的模样，心又软了，认真地说：“你要是不在，我的心可要‘流血’了。”

林晓的笑意收了收，眼神里半是狐疑半是动容：“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张明远佯装正色，语气却满是认真，“你一走，我的心就被你带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对你有多依恋。”

林晓知道他又开始说 “疯话”，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张明远又连着问她中午在哪儿吃饭、下午怎么午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她。

266

5 月 20 日的清晨，阳光还没完全热起来，民政局各处婚姻登记处外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男男女女的身影挤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声音打破了往日的冷清。张明远开车路过时，特意放慢了车速，看着队伍里的人 —— 大多是年轻情侣，脸上满是期待，也有几对中年人，握着彼此的手，眼神里是历经岁月后的安稳。

他忽然就想起了林晓。不知道她路过这里时，会不会也心生感慨？这几年里，她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想结束单身，甚至还立下誓言要积极找对象，可缘分这东西太玄妙，她始终没遇到合适的人。她还认真地跟他聊过以后怎么教育孩子，那些想法条理清晰，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实实在在的规划。可到现在，她的生活还是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没什么波澜，透着点孤单的沉寂。

张明远拿出手机，手指在红包界面停了很久。他想给她发个红包，哪怕只是一点心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难免有 “舔狗” 之嫌。而且以林晓的性子，未必会觉得惊喜，反而可能因为这份突兀的心意而尴尬。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 —— 算了，何必被这些俗念束缚，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他想起昨天傍晚，看到林晓背着包出门，不知道是去赴约还是单纯吃饭，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来。而今天，她倒是格外专注，上午抱着厚厚的教材研习财产权，下午又钻研进出口资格审核，那副信誓旦旦要在今年通过资格证考的认真模样，让他这个 “过来人” 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极了。

知道林晓明天要去培训，张明远特意让人去安排车接送。他嘴上说着 “人多一起走整齐”，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 这样她就能早去早回，不用在路上耽误时间，也能少受点累。

他走到林晓的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她正低着头吃东西，嘴角还沾了点碎屑。见他进来，林晓慌了神，赶紧加快速度咽下嘴里的食物，还不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想掩饰自己的 “不雅”。

张明远忍不住笑了，走近她，故意打趣：“吃什么呢？看起来挺香，还有没有？给我也吃点。”

林晓连忙摇摇头，笑着说：“没了，最后一点刚被我吃完。”

张明远也不追问，跟她说起明天安排车的事。正说着，他突然想起，跟林晓一起去培训的同事里，有一个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按理说更应该安排车接送，可他刚才只想着林晓，竟把这事忘了。他心里有点自责 —— 自己还是太在意她了，反而忽略了别人。

他又看向林晓，注意到她即使吹着空调，腰上还是缠着件薄线衣。张明远心里立刻明白了 —— 这丫头肯定是月例来了，怕着凉。可他又想起昨天傍晚她还出门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不知道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还往外跑？

去年升职后，张明远觉得自己的思想变了很多，看待问题和人的角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和办公室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愿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那些行为让他觉得别扭，像是用枷锁把自己捆住，扼杀了心里的自由。所以他在为人处世上总是带着点冷淡的抗拒，甘愿做团队里的陪衬，哪怕被边缘化也不在乎。

可现在站在管理者的位置上回头看，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有些 “傻气”—— 缺乏积极性，不懂得察言观色，也没有主动向上的意识。这种心态，在现在的他看来，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他不知道这是随着年龄增长，人性认知发生了改变，还是职场角色转换带来的 “进化” 需求。

他放眼望去，办公室里像以前的自己那样的人不在少数，林晓就是其中一个。她渐渐懂了些社会规则，却还是拉不下脸去迎合别人，遇到不认同的事，还是会直白地说出来。好在她遇见了自己 —— 他从不在意她偶尔的 “无礼” 和 “懵懂”，反而觉得这份纯粹很珍贵，始终用热忱的态度对待她。

傍晚下班时，张明远路过公司楼下的花坛，看到有个男生捧着花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女生。他忽然想起今天是 520，这个被年轻人赋予了浪漫意义的日子。他心里忍不住猜，林晓有没有人约？可转念又想起，她早就下班走了，就算有人约，他也看不到了。

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习惯性地朝林晓住处的方向看了一眼，竟发现她房间的灯亮着。他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宽慰 —— 看来她今晚没出去，是待在屋里休息了。

昨晚家里的气氛不太好，县城上学的孩子打电话抱怨天气太热，宿舍没有空调，说受不了想回家躲清闲。可眼下正是老师们全力以赴帮学生冲刺的关键时候，她却想置身事外。

从孩子的语气里，张明远听出了她的懈怠，也察觉到这一年来，她的进步微乎其微。失望像冷水一样浇下来，他的心渐渐凉了，甚至有了不想再管她任何事的念头。

晚上他心情低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醒了好几次，每次都忍不住拿起手机，想帮孩子物色合适的学校。

除了孩子，父亲的身体也让他牵挂。父亲最近被前列腺的问题困扰，加上尿道结石，整个人疼得受不了。今天终于忍不住去了医院，回来后说需要住院做手术。可父亲年纪大了，心里总不踏实，想找一家靠谱的大医院。张明远立刻在网上预约了雅湘医院，打算明天先带父亲去面诊，顺便把激光碎石手术的排队事宜落实好。他查了下流程，大概需要住院一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父亲能早日康复。

下午上班后，张明远特意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让助理叫林晓来自己办公室。他想刻意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她觉得自己太急切，或许这样，她也会对自己多几分在意。

见到林晓时，张明远愣了一下。她穿了件浅黄色的 t 恤，搭配一条宽松的白色阔腿裤，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完全没有因为早上有培训而特意打扮。他原本以为，她今天要外出见不少人，怎么也会精心收拾一番，可她却一点都没把这当回事。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样挺好。要是她打扮得太精致，自己怕是会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反而要多费心思掩饰心里的在意。

林晓走到办公桌前，轻声问：“张哥，你找我有事吗？”

张明远收回思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跟你说下下周项目推进的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林晓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张明远看着她认真听着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稳 —— 只要她在身边，好像生活里的那些烦心事，都变得不那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