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我和苏晓借着查岗的间隙溜到食堂后的柴火房。李建军已经在里面等着,老王也在,两人面前摆着张皱巴巴的避难所地形图,角落里的煤油灯晃得人影忽明忽暗。“苏护士说的变异病毒情况太关键了。”李建军开门见山,指着地图上的围墙标记,“但现在守卫队人手不够,张建国又扣着物资不发,我想让你和王勇加入巡逻队,一来能摸清防御底细,二来也能盯着点隔离区的动静。”
我愣了愣,苏晓却先点了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有摸清防御漏洞,才能提前准备。”王勇是下午苏晓在医疗点帮忙时认识的,他之前是工地的安全员,对工事结构很熟悉,得知我们的计划后主动要加入。第二天一早,李建军就拿着“补充巡逻人手”的申请找到张主任,大概是觉得能把我们“绑”在守卫队里方便控制,张主任没多犹豫就签了字,只是眼神扫过我时,还带着上次索要药品被拒的阴翳。
负责带我们熟悉防御体系的是老王,他领着我和王勇从避难所正门开始巡逻。“整个避难所围着原中学的围墙改建,周长大概三百米,高三米,顶端缠了三道铁丝网。”老王拍了拍围墙,墙面是原有的砖石结构,外侧糊了层新水泥,显然是最近修补过的,“岗楼一共四个,每小时换一次岗,主要靠人力警戒。”
我伸手摸了摸顶端的铁丝网,锈迹斑斑,不少地方已经松动,甚至能看见被拉扯过的痕迹。“这铁丝网能挡住什么?”我刻意压低声音,凑近老王追问,“之前有没有变异生物试着爬墙?岗楼里有专门的应对法子吗?”王勇也蹲下身,指着墙根处的爪印——比巴掌还大,边缘带着尖锐的划痕,“这是变异鼠的爪印,都快爬上去了。”老王叹了口气,往岗楼方向瞥了眼,才低声回应:“上个月就有只大变异鼠爬到了网顶,爪子都勾住铁丝网了,还是守岗的小李反应快,用铁锹硬生生拍下去的。哪有什么专门法子,全靠运气和拼劲。这防御本来是针对感染者的,那些家伙行动慢,三米高的墙足够挡了,谁能想到会出现会爬墙的变异生物。”
走到西南角的裂缝处,十几个士兵还在轮流修补,新砌的砖墙比周围矮了半截,钢筋外露,几个士兵正费力地往墙上焊钢管。“上次撞墙的大家伙就是在这留下的爪印。”老王往墙外指了指,夜色里隐约能看见地面被碾出的深坑,“这墙看着厚,其实里面是空的,原先是学校的围墙,根本扛不住变异生物的撞击,我们提议加筑混凝土,张主任说水泥不够,优先给亲信盖房用。”
我爬上最近的岗楼,岗楼里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把椅子,架着一挺老旧的机枪,弹盒里的子弹屈指可数。“子弹够吗?”我先问守岗的士兵,又趁热打铁追问,“上次苏护士说有会飞的变异鸟偷袭,岗楼里有掩体或者专门的拦截工具吗?”他苦笑着摇头,往岗楼角落指了指,那里堆着几块破木板:“每人每天就五发子弹,说是省着用,其实都被张主任的亲信拿去当‘防身符’了。至于那怪鸟,哪有什么拦截工具,这岗楼连块像样的掩体都没有,全靠蹲在墙角躲。上次小张就是没地方躲,被鸟爪抓了肩膀,现在还在医疗点躺着呢。”从岗楼往下望,整个防御体系一目了然:除了围墙和铁丝网,没有任何针对高空或攀爬生物的措施,墙根处甚至没有设置陷阱或障碍,只有几道浅浅的壕沟,显然是给感染者挖的,对体型大的变异生物根本起不到作用。
“咱们这防御,就是个样子货。”王勇也爬上岗楼,指着远处的围墙,“你看,这墙顶的铁丝网间距太大,变异鼠随便就能钻进来,要是遇到会飞的变异生物,岗楼根本没掩体。”他之前在工地管过安全,对工事结构很敏感,“而且没有了望塔,视野太窄,夜里根本看不清墙外五十米外的动静,等发现变异生物,人家都快爬上墙了。”
巡逻到后门时,正好遇上李建军带队换岗。“摸清情况了?”他递给我一瓶水,眼神里带着急切。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把刚才打听来的情况和盘托出:“问题比预想的严重。我跟老王、守岗的士兵打听了,上个月就有变异鼠爬到铁丝网顶,会飞的怪鸟也偷袭过岗楼,伤了人。”我指着围墙摇头,“这防御完全针对感染者设计,对变异生物几乎没防护。三米高的墙挡不住会攀爬的,岗楼没掩体防飞行生物,墙身还是空心的,再被撞一次肯定塌。”王勇补充道:“要是有会挖洞的变异生物,连墙根都守不住,咱们连探测设备都没有。”
李建军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往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没人,才低声道:“你打听的这些我也隐约听过,但张建国根本不管。他只想着捞好处,把水泥、钢筋都拿去给亲信盖房,守卫队申请加固材料,他就说‘没危险,先凑活’。”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今晚咱们分头记下班点和防御漏洞,再跟守卫队里几个信得过的老兵打听下之前应对变异生物的细节,明天就找机会商量加固方案。必须自己动手,不然等变异生物攻进来,咱们都得完蛋。”
下岗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我和王勇往教室走,路过隔离区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嘶吼声。王勇脸色一变:“这声音不对,不像是普通感染者。”我攥紧了腰间的水管,心里清楚,防御工事的漏洞还没补上,隔离区又出了新情况,这避难所的安稳,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