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源那句带着泣血之音的“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如同一把淬冰的利刃,不仅斩断了通话,更在房舫的世界里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是一种最终的宣判,在极度寂静的书房里尖锐地回荡,每一个“嘟”声都敲击在房舫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都市璀璨的灯火,却丝毫照不进他此刻冰封的眼眸。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下颌线绷紧如岩石,紧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怒、恐慌、以及被彻底否定的巨大痛楚,像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彻底吞噬。
完了?她说什么?完了?!
为他好,保护她,为她扫平一切障碍,为她构建最安全的堡垒……他倾尽所有,换来的竟然是一句“完了”?还是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毫无转圜余地的方式?
“砰!”一声闷响!手机被他狠狠掼在厚重的地毯上,屏幕瞬间碎裂!如同他此刻出现裂痕的心。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红木书桌上!坚硬的桌面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手背瞬间红肿,渗出血丝,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炸裂的狂怒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灭顶的恐慌。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离开来威胁他?!她知不知道他为了她,可以颠覆规则,可以碾碎障碍,可以付出一切?!她知不知道,失去她,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世界的崩塌!是比任何商业失败都更彻底的毁灭!
“来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骇人的戾气。
助理几乎是屏着呼吸瞬间出现在门口,看到房舫此刻如同困兽般骇人的状态和地上碎裂的手机,吓得大气不敢出。
“备车!去影视基地!现在!立刻!”房舫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的气息。他要亲自去把她抓回来!绑也要绑回来!让她清楚,谁才是主导者!让她收回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助理浑身一颤,硬着头皮提醒:“房总…袁小姐那边…戏还在拍,而且…您这样过去,恐怕…”
“恐怕什么?!”房舫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助理,那目光中的疯狂和暴戾让助理瞬间噤声,冷汗湿透了后背。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房舫放在书桌上的另一部加密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是留守别墅的管家打来的。房舫极度不耐地抓起手机,刚要发作,管家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
“先生!不好了!小少爷突然发高烧,39度5!哭闹不止,陈医生已经在了,但情况有点急!”
小曦发烧了!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夹杂着雷霆,狠狠劈在房舫狂怒的头顶!儿子!他病得很重!
滔天的怒火和偏执的占有欲,在“父亲”这个身份的本能面前,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挣扎。一边是忤逆他、扬言要“完了”的女人,一边是生命垂危、需要他立刻赶回去的亲生骨肉!
房舫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扶住书桌边缘,才勉强站稳。脑海中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去抓回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让她付出代价!立刻回家,儿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最终,血脉的牵绊和根植于骨子里的责任感,以微弱优势压倒了疯狂的占有欲。他不能拿儿子的生命冒险!
“立刻准备飞机!回别墅!通知陈医生,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我马上到!”他对着电话低吼,声音依旧紧绷骇人,但目标已经改变。
挂了电话,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碎手机和吓得面如土色的助理,抓起外套,像一阵黑色的旋风般冲出了书房。引擎的咆哮声瞬间撕裂了别墅区的宁静,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机场。
一路上,房舫脸色铁青,紧抿着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低气压。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袁源决绝的眼神和儿子痛苦哭泣的小脸,两种极致的情绪——对被背叛的暴怒和对骨肉的担忧——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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