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赋之香神冥祭 第256章 所谓深爱

丹殊就任地狱司小吏，已过去一月有余。眼瞅着距离青帝魂散之日，只剩下五十五日，丹殊心急如焚，就似置身油锅，

在这一月之余里，她每日四个时辰誊抄罪鬼罪状，一个时辰洗漱吃饭，另三个时辰打坐小憩，最后剩余的四个时辰，便是跑到漓江的槐花小院，无底线的献殷勤。

她收集过槐花做菜，敬献给漓江品尝。

毕竟是被青帝调教过的厨艺，漓江本想拒绝，奈何闻着菜香，实在没怎么忍住，就将所有菜品风卷残云了一把……残云过后，拜师之事杳无音信。

丹殊又生一计，为漓江洗盏烹茶，后来甚至将漓江先前霉了月如逝的那几十套茶具逐一清理干净，焕然若新……若新过后，拜师之事仍无下文。

丹殊又为漓江酿酒，什么槐花酒、人参酒、蜈蚣酒甚至毒蛇酒，应有尽有。漓江则显淡然，将人参酒送了清笛，蜈蚣酒赠了陆判，毒蛇酒给了花落，槐花酒自己笑纳……笑纳之后，拜师之事依旧只字不提。

……

地狱司那头，枫颜见丹殊工作量不够饱和，便擅自将她四个时辰的誊抄罪状时间提到了六个时辰。

丹殊终日浸泡在怨声载道的地狱司里，过手的文卷不是挖心就是掏肺，她一个长年茹素的草本怎能受得了？

终于，她坚持了不过七日，就发起高烧，病蔫蔫的瘫倒了……

对于丹殊的病，枫颜的意思，“它本就是属草本，索性找块肥沃土地埋了，能不能活……就看天意吧！”

鬼吏们大多都曾与神族苦战过百年，虽然时间一晃晃了千年，但它们心底的恨意却是未能消解。当他们得知，自己要与神族小仙同僚，心底的怨气便开始腾腾上冒……只是碍于司颜鬼王的面子，表面上不好直接发作。现下，他们终于听得鬼王吩咐，说可将那株人参小仙就地埋了！小鬼们如奉玉令，皆欢欢喜喜积极执行。

唯独范无救隐隐觉着不大妥。他便绕过枫颜，悄悄将此事告知了漓江。

“女帝可要下官将她送去神界？以后是找个花草匠救治？”范无救恭敬躬身，缓言问道。

“不必。”漓江只轻飘飘应了两字，放下茶盏的时候，面色很是的难看。

范无救不明白，女帝面色的难看，是因着那株人参仙儿的生病，还是因着自己的多管闲事。

“那……下官这就告退。”

他知趣言退，心下吃一堑长一智道：以后再不要多管这些无谓的浑水了！

却听得漓江怅惘又道：“她的事，我自会去处理。无救，你先退下吧。”

“诺！”范无救答道。

便化一道黑烟，浅浅消散。

……

丹殊再次睁开眼睛，已然躺在漓江的槐花小院木床上。她的头顶，是星星点点浅黄色的桂花小雨；鼻尖轻嗅，是满树满床的桂花浅香。

这样的环境，最适宜草本植物养魂了。

“地狱司的活计，你若是受不住，随时可以离开。”

她的耳边忽地响起漓江清冷的声音，淡淡然就如般若菩提树下的青帝一般无二，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惜温存。

丹殊诚惶诚恐，费力地从木床上挣扎爬起，晕沉沉跪倒在漓江跟前，发着虚汗坚持道：“我们做人参药仙的，最是治病救人。滴水之恩，不该忘记，想要救心爱之人的心情也不会改变。女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漓江冷语提醒道。

对于这件事，漓江其实是摸不准的。过去，她很以为自己了解青帝，知道他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但是近些年，她越发的看不懂他了。

她想，青帝当是深爱着紫英上神的，但是“深爱”与“只是深爱”却有着天壤之别。她无法得知，青帝究竟是专心一意的只深爱着紫英，还是他不仅爱着紫英，也还爱着丹殊。

但紫英也好，丹殊也罢，无论他爱什么灵，都不可能会有自己……

“同帝君在一起的时候，帝君鲜少开口。即便是开口，也只是冷冷清清的只言片语。丹殊一直知道，心仪帝君，只是丹殊的一厢情愿罢了。可是喜欢一个人，本就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回应呢？丹殊见帝君喝了丹殊酿的酒，便能开心上一整天。丹殊只要挨着帝君坐下，眼前的夕阳霞彩便是这五界百世最美的景致。丹殊躺在虬劲的般若菩提老树的根系上，仰望着天上的星空，诉说着心底的秘密……帝君虽没有应答，但是丹殊知道，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心里。这样的丹殊很幸运，这样的千年过的很是舒意。丹殊喜欢着帝君，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只要这样便好。”

漓江清楚看到，丹殊在提及自己对于青帝喜欢的时候，眸中里亮晶晶的，就似住满了璀璨的繁星。

曾几何时，还在积石山学艺的时候，漓江也是这个样子，无忧无虑执着着对一个人的喜欢，不求回报，不求结果。只要与他短暂的相处，便能令自己欢呼雀跃上好几天。

细思下来，当初喜欢着青帝的日子，漓江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快乐的。成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牛劲，耗不完的精力。

——我喜欢着你，只要能喜欢着你，便好。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有立场、有得失、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更有那份被三番两次冷遇拒绝的失望……

总归，有些事情，既然不能拥有结果，过去了就只能任其过去。

“你这样喜欢他，以后，总是会累的。”漓江又道。

对于丹殊，她只有只言片语的提醒。

“不会的。一段好的感情，只有在不图索取的时候，才能纯粹悸动。若是发生了纠葛，吵吵闹闹，它就会萎谢。帝君芝兰玉树，令丹殊心向往之。丹殊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会对那样的帝君失望，为此，丹殊会用心不让这份情感变质。”丹殊又道，纯澈的眸不染俗世，落满了毅然的热忱。

“他就那样的好？”漓江又问。

“丹殊觉得帝君很好。”丹殊的唇色发白，身子伏地也在因体力的透支而微颤，但是她的一字一句仍旧铿锵，“都说，东皇神尊对古已水神是深爱，却也没说神尊究竟深爱水神什么。或是皮相？或是性子？可古已水神如此皮相，也不见其他神君为之倾倒。神尊更不是浮于表面的肤浅之人，怎么就会只为皮相倾倒呢？至水神的性子，更是一言难尽，但神尊深爱水神，什么样的篓子都愿意兜住。丹殊就想，大抵一个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只是一种注定，没什么道理可讲。自然，也无关好坏。女君也曾喜欢过帝君，那时候，可是为着什么具体缘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