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赋之香神冥祭 第254章 幽冥风波

当是时，一道靛青色流光款款落下，上边小字提到：“般若菩提寂寞，幸得一 人参小仙陪同。那小仙性子像你，做茶、聊瓜、烹煮都有一把刷子。日后，若是你们遇到，或可浅交一二。”

短短这几行小字，枫颜看到了，面色肉眼可见地铁青了下去。丹殊也看到了，她从怀中掏出广生帝君的玉牌，双手呈递向漓江，怯懦懦道：“还请女帝容情，就让丹殊待在冥界吧。”

宽大袖袍下，漓江发力紧捏手中的流光笔，指关节因过分用力而褪尽了血色。

她固然是可以将丹殊逐出幽冥，亦或是当场拍死，做成千年野山参的。若是玄煞还在，也定然是会怂恿她这样去做。

只是……她的心中对青帝，仍是存着几分顾念的。

——如果，你很心爱的东西伤了你，你会舍得将它打碎吗？

漓江低垂了眉眼。自然，她还是想要留有余地；自然，她还是不舍将他轻易的打碎……

“既如此，就到阿颜的地狱司，任一介誊录罪状的小小文官吧！”漓江微拂茶汤，小嘬了几口，终是松散散松了口。

“阿漓……”

枫颜明显不大愿意。

“若是你不收她，就让墨绪收她。”漓江放下茶盏，不咸不淡回应道。

枫颜只得咬牙，戛然没了声响。

漓江又扭头看向丹殊，意味深长念了一句：“只要你能呆得住，就成。”

……

丹殊留下的第二日，孟姜就怒气冲冲的闯进了漓江的槐花小院。

“我说你，怎么能将她留下来呢？”她急的涨红了脸，连一句称呼都不带有的。

“不过一株人参药仙，总不能把我生吞了去。”漓江正意兴阑珊的擦拂着一把血色透黑的玉箫，慵懒懒不为所动道。

这只玉箫乃现世九大神器第八——夜幽大帝遗留下来的勾魂箫。它原本只尘封在库房，只做纪念，不做挪用。奈何近来天道怪相频繁，致使人界战乱频发；勾魂的小鬼不够用了，漓江只得挪来勾魂箫，对阵亡小鬼做大规模走量式勾魂下狱。

“在你的眼中，她何曾只是一株小小野山参？”孟姜却一针见血指出：“若不是走了他的关系，哪怕你将天君灵霄留在冥界做客，我也不会多说一言。可你走了他的关系，即便是只蚊子虫蚁，我都觉得并不合适。”

“是……阿颜同你说了什么？”漓江闲散散问道。

“我只问你，为何还要留她？”孟姜言辞森冷，槐花碎瓣也凝结出了冰霜。

漓江缄口，只去认真真用手中的棉絮签子清理勾魂箫的孔眼。

“阿漓，你每每遇着他，就容易心慈手软。每每心慈手软，就容易伤及自身。玄煞的事情过去不过千年，你难道还想这么稀里糊涂地自贱自伤？这一回，你还想让谁为此买单？”孟姜喘起粗气，一把抓过案几上的茶壶，为自己满斟了一盏冷茶灌下，洒的大半案几落满了茶渍。

“阿漓，他就这般的好吗？好到两千多年，你还是不愿意舍弃？”孟姜又问。

“我不是为了他，我只是觉得人参是味珍稀药草，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漓江将玉箫放入沉木匣子里，平静地收拾起几面，轻描淡写的答。

“你……”

孟姜怒气依旧未消。

她知道漓江并不是听不懂她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对漓江的揣度并不是空穴来风。漓江之所以回答的那样轻松无谓，只是因为她并不想清醒。

若是一个人想要糊涂，再多的道理也是难以教她清醒。

孟姜徘徊……

孟姜无奈又徘徊……

她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瞪上漓江半晌，唉声叹气的转身离开。

……

自此，漓江同孟姜的关系，便就出现了裂痕。

其实对这事呢，漓江是可以深表理解的。单看孟姜对待青裳的态度，漓江就能推测出，孟姜实则是个很容易陷入“我执”境地的女子。

所谓“我执”：在孟姜还爱着青裳的时候，无论是第二世，还是第三世的机会，她都是愿意施予的。哪怕碰个头破血流，哪怕混个小轿自戕，她都是无怨无悔。但在孟姜决定放下青裳的时候，什么岁月静好、各自喜欢？都是扯淡！既然辜负，她要他死，她甚至愿意耗费上百年的时间图谋，舍去一身仙骨，她也要他死！

孟姜的情感太过的非黑即白，不容一丝的杂质。

可是漓江却不是这样。她的有些执念就像是牙痛，间歇式偶发的来上那么几下子，舍不得拔除，只能任其时而上药医治，时而自欺不理。

漓江之于孟姜，就如泥淖之于顽石，前者过分优柔，后者又过分刚强。她们为着感情之事，出现分歧，出现裂痕，也属正常。

……

冥君与司情鬼王不睦，致使无忧汤的味道连降了好几个层级。

有些小鬼嘴刁，只薄唇碰了汤渍，便搁下热汤直接投井。这些小鬼诞生在人界，重又保存了还在冥界时的记忆。他们有的投身于《民间神话传说》科普书籍的创作中去，有的则扮演起了连通阴阳的巫师，还有的凭借着游历五界的经历，将部分《神典》内容、百川地貌、仙境神址、药典农桑……皆普及到了人界。

由此的好一阵子，人界的人文艺术及科学技艺，皆掀起了好一大波的争鸣。

为这事，大司命少不得要上奏漓江斥责司情鬼王，并列举幽冥记忆未能涤洗干净，对人物命运走向造成的重大危害。

漓江头疼，不得已下诏斥责孟姜，诏文曰：司情，占据四大鬼王一方主位，掌生灵轮回诸般事宜，不思福泽群鬼，兢业尽责；却因赌气、懈怠司职，犯下重大疏漏！今，特下此诏责斥，若有下回，定当严惩不贷！

这一头，漓江的诏文不痛不痒，只做表面警告；另一头，孟姜被斥责的消息不出一刻，便就传到了墨绪、枫颜的耳中。

这件事情，既是孟姜的疏忽，又是漓江的责斥，墨绪与枫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上奏请斥的大司命，私底下却被墨绪与枫颜难得默契地深深恨上了。

此后不过月余，大司命走夜路的时候就被吊死鬼吓掉了神魂。他口吐白沫身子抽抽了半月，好容易凭借自己坚强的毅力回了魂，堪堪下了玉床拄拐能走……不曾想，又被一棵巨大老槐砸断了腿。

大司命的玄云殿中有浅桂、有瑶华，就是没有栽种巨大的老槐。被断腿的那天，那棵巨大的老槐是自冥界升的天，又从天而降落到了玄云殿大司命的头顶上……于是乎，定寿夭御阴阳的大司命，只得脚打石膏，重歪玉床，继续了下半月不能落地的痛苦呻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