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摊的油条刚炸得金黄,李建国咬下去的脆响里混着苏语的抱怨:“三天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建国叔你再不让我们补觉,我就要在解剖台上躺平了。”
林墨正低头搅着豆浆,白大褂袖口沾着点洗不掉的碘伏痕迹。他闻言抬眼,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街角那栋灰扑扑的老式居民楼。楼墙斑驳,空调外机歪歪扭扭地挂着,七楼一扇窗户敞开着,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褪色的旗。
“叮铃——”李建国的手机在油腻的塑料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辖区派出所”几个字让他瞬间收了笑。三言两语后,他把没吃完的半根油条塞进嘴里,含糊道:“七楼,命案。”
三人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围观的人踮着脚往楼上望,七嘴八舌的议论像煮沸的水。老楼没电梯,他们爬得气喘吁吁,苏语扶着楼梯扶手喘气:“这楼……比我奶奶家还老。”
七楼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民警守在门口,脸色凝重:“李队,死者是女性,叫周曼,28岁,被发现时躺在卧室地板上。报案人是她的合租室友,说早上起来看到卧室门没关,进去就……”
卧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双人床靠着墙,被褥凌乱,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半凝固,呈不规则的泼溅状。周曼趴在地上,深色睡衣被血浸透,右手伸向床头柜的方向,指尖蜷曲,像是死前想抓住什么。
林墨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细检查。他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解读一首用血写就的诗。苏语在一旁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林墨的声音低沉平稳,“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切口很深,凶器应该是锋利的薄刃刀具。现场有打斗痕迹,但不激烈,可能是熟人作案。”
李建国在房间里踱步,目光扫过书架上摆着的合影。照片里周曼笑得灿烂,身边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两人依偎着,背景是海边的落日。“这男的是谁?”他指着照片问。
“应该是她男朋友,张浩,”旁边的民警插话,“室友说他们处了三年,最近好像在闹分手。”
林墨的指尖停在周曼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浅浅的勒痕,和颈部的致命伤不属于同一类伤口。他眉头微蹙,忽然抬头看向那张床。床底的阴影很深,像个沉默的黑洞。
“苏语,”他轻声道,“拿勘查灯来。”
苏语递过灯,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床底的角落。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眼睛从床板与地面的缝隙间露了出来,惊恐地与灯光撞在一起。
“!”苏语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
李建国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厉声喝道:“出来!”
床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后,一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男人爬了出来。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袖口沾着血,正是照片上的张浩。
“不是我杀的!”张浩一出来就瘫在地上,语无伦次,“我昨晚来找她,想跟她复合,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她已经这样了!我害怕,就躲进了床底……”
李建国让人把张浩铐起来带走,回头看向林墨:“你怎么知道床底有人?”
林墨没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周曼的尸体旁,那里仿佛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和周曼一样的睡衣,长发垂落,脸上满是泪痕,正无声地看着张浩被带走的方向,眼神里交织着怨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感觉。”林墨收回目光,声音很轻,“死者的姿态,像是在保护什么,又像是在警告。”
苏语知道,这是林墨的“特殊能力”在起作用。这个秘密只有他们“铁三角”知道,这能力让他成为顶尖的法医,也让他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
尸检在市局法医中心进行。冰冷的解剖台上,周曼的面容褪去了血色,显得异常平静。林墨的手术刀精准地落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近乎虔诚的严谨。
“颈部创口呈锐器切割伤,边缘整齐,深度达颈椎,切断颈动脉和气管,是致命伤。”林墨一边操作一边解说,“手腕上的勒痕是生前伤,受力不均,应该是被人抓住过,但不是致命原因。胃内容物分析显示,她死前两小时吃过晚餐,食物残渣里有安眠药成分,但剂量不大,不足以致命,可能是被人下了药,降低了反抗能力。”
苏语在一旁记录,笔尖顿了顿:“下药?那就是有预谋的谋杀?张浩说他是来复合的,难道是借口?”
林墨沉默着,目光扫过周曼的指甲。指甲缝里有少量皮屑组织,已经送去DNA检测。他放下手术刀,走到窗边,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他眼底,却没带来一丝暖意。
那个身影又出现了,就在窗边。周曼的魂魄比在现场时清晰了些,她看着林墨,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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