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深冬,第一场雪落进南城市局法医中心的天井时,林墨正对着一份泛黄的尸检报告发呆。报告右上角的日期是1998年12月7日,纸页边缘被岁月磨出毛边,铅笔标注的字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清——那是他刚入职时写的,歪歪扭扭的“颈部创口呈锐器切割状,未见抵抗伤”,像一根刺,扎了他二十六年。
“墨哥,李队叫咱们去现场,城西废弃纺织厂,发现一具女尸。”苏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姑娘捧着勘查箱,羽绒服领口沾着雪粒,“听说死状有点特殊,李队说……让你亲自去看看。”
林墨站起身,将那份旧报告锁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还放着一枚褪色的红色胭脂盒,是1998年案发现场唯一的物证,也是受害者陈瑶生前最爱的东西。他抓起外套,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扣子,忽然想起陈瑶的鬼魂 最后一 次出现时说的话:“他还会来的,带着胭脂的味道。”
城西纺织厂早已荒废,生锈的铁门被警戒线拉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车间,扬起满地棉絮。李建国站在车间中央,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见林墨来,递过一副手套:“死者是刘梅,38岁,纺织厂下岗工人,昨天晚上出来买菜后失联。发现者是晨练的老人,尸体藏在废弃的梳棉机后面。”
林墨弯腰钻进警戒线,苏语紧随其后,打开勘查灯。灯光下,刘梅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穿着蓝色棉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脖颈处有一道整齐的创口,鲜血浸透了棉袄领口,在雪水浸泡下呈暗褐色。而她的脸颊旁,放着一枚崭新的红色胭脂盒,盒盖敞开着,里面的胭脂还没动过。
“墨哥,你看这个。”苏语蹲下身,用镊子夹起胭脂盒,“和你抽屉里那个旧的,款式几乎一样。”
林墨的呼吸顿了一下。1998年,陈瑶的尸体旁,也放着这样一枚胭脂盒,同样是敞开的,同样是没动过的新胭脂。当年他刚从医学院毕业,跟着师傅来现场,只注意到颈部创口的锐器特征,却没深究这胭脂盒的意义——直到陈瑶的鬼魂在他验尸时出现,一遍遍说“胭脂是他给的,他喜欢看女人用”,他才明白自己漏了关键线索。可那时,现场早已被破坏,嫌疑人也如同人间蒸发。
“颈部创口深度五厘米,切断颈动脉和气管,创口边缘整齐,没有犹豫伤,凶手应该有解剖或屠宰经验。”林墨戴上手套,轻轻触碰刘梅的颈部,“尸僵已经形成,角膜轻度混浊,结合环境温度,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他的目光扫过刘梅的手指,忽然停住——刘梅的右手无名指指甲缝里,卡着一点浅灰色的纤维,质地粗糙,像是某种旧布料。他用镊子小心提取,放进证物袋,抬头时,眼角余光瞥见车间角落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陈瑶。她穿着1998年那件米白色衣裙,头发还是当年的马尾辫,只是脸色比记忆中更苍白。她看着林墨,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寒风:“就是他,和当年一样,给她胭脂,然后杀了她……指甲里的布,是他衣服上的,当年我也抓到过,可你们没找到……”
林墨不动声色地朝角落走了两步,避开苏语的视线:“他长什么样?你当年看清了吗?”
陈瑶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得不稳:“很高,戴帽子,左手有疤,在手腕上……他说他是‘织工’,要把我们的‘线’收回去……”话没说完,她就像雪粒一样散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味。
“墨哥,怎么了?”苏语注意到他的异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林墨回过神,将证物袋递给她,“这个纤维加急检测,另外,查一下刘梅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和1998年纺织厂有关的人——当年陈瑶也是这家纺织厂的女工。”
李建国走过来,眉头紧锁:“你怀疑是同一人作案?26年了,凶手还在?”
“可能性很大。”林墨点头,目光落在那枚胭脂盒上,“作案手法一致,都在现场留下胭脂盒,而且受害者都是纺织厂相关人员。当年陈瑶案的嫌疑人名单里,有没有左手腕有疤、自称‘织工’的人?”
李建国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旧档案:“当年排查了所有和陈瑶有交集的人,只有一个叫周明的,是纺织厂的机修工,左手腕有烫伤疤,而且案发后就辞了职,消失了。可我们查了他的行踪,他案发后第二天就去了外地,有火车站的购票记录,之后再没回来过,我们追了三年,都没找到人,后来就成了悬案。”
“周明……”林墨默念这个名字,陈瑶的鬼魂没提过名字,但“织工”的说法和机修工的身份对上了,“他当年有没有接触过胭脂盒?或者有给女性送胭脂的习惯?”
“没查到。”李建国摇头,“陈瑶的家人说,她从不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胭脂盒是新的,不知道是谁送的。当年技术有限,胭脂盒上只提取到陈瑶的指纹,没找到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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