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冷意,卷过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把“拾香花店”门口悬挂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林墨赶到时,警车的顶灯还在闪烁,蓝红色的光映在玻璃门上,和里面散落的白色玫瑰花瓣叠在一起,像一幅破碎的悲剧画。
“墨哥,你可来了。”穿防护服的苏语从店里跑出来,口罩上方的眼睛红红的,“死者是店主陈岚,42岁,独居。早上七点,常客来买花时发现门没锁,进来就看见她倒在里间了。”
林墨点点头,戴上手套和鞋套,弯腰跨过警戒线。花店不大,前半间摆满了各色鲜花,百合和康乃馨的香气还很浓郁,却压不住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是血液在低温环境里缓慢挥发的味道。里间是陈岚的休息室,一张小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上锁的木柜,而陈岚就倒在木柜前,浅色的围裙上溅满了暗红的血,右手还紧紧攥着半朵被揉碎的白玫瑰。
“李队初步判断是抢劫杀人。”苏语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里间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钱包不见了,木柜的锁也被撬了。但奇怪的是,前半间的现金和值钱的多肉盆栽都没动,不像是普通劫匪干的。”
林墨蹲下身,目光落在陈岚的伤口上。她的颈部有一道横向的锐器伤,边缘整齐,深度足以切断颈动脉——这是致命伤。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伤口下方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死者挣扎时被凶器边缘蹭到的;另外,陈岚的左手指甲缝里卡着一点深褐色的纤维,不是围裙或衣服的材质,反而像某种粗糙的麻布。
“李队呢?”林墨站起身,扫过书桌——上面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周三,老地方,带盒子”,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的马克杯,杯底残留着一点褐色的液体,像是咖啡。
“在外面问邻居,让我先守着现场。”苏语递过现场照片,“你看这个木柜,锁是被撬开的,但痕迹很奇怪,不像是用撬棍,反而像用螺丝刀慢慢拧开的,像是怕弄坏里面的东西。”
林墨接过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他的视线又落回陈岚的脸上,她的眼睛没完全闭上,眼缝里像是藏着化不开的牵挂。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跳微沉——每次有逝者带着强烈执念滞留,他总能捕捉到这种“信号”。
半小时后,李建国踩着风进来,黝黑的脸上带着疲惫:“林法医,初步问完了。陈岚在这开店五年,为人低调,没得罪过人。邻居说她每周三下午都会出去,说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但没人知道是谁。昨天下午四点,还有人看见她在花店门口修剪玫瑰,之后就没再露面。钱包里大概有两千块现金,没发现其他贵重物品。”
“不是抢劫。”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颈部致命伤是正面造成的,凶手和死者认识,而且死者死前没有剧烈反抗——你看她的围裙,只是溅到血,没有撕扯痕迹。抽屉被翻乱是伪造的,木柜才是凶手的目标。还有,她指甲里的纤维,我需要带回实验室检测,另外,马克杯里的液体也要查,可能有问题。”
李建国皱起眉,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伤口:“认识的人?可她没亲戚,朋友也少。木柜里能有什么?难道是钱?还有,你说的‘没有剧烈反抗’,会不会是凶手突然袭击?”
“不会。”林墨摇头,“致命伤的角度是水平的,说明凶手和死者身高相近,而且死者当时是站立状态,面对凶手时没有防备。如果是突然袭击,伤口会偏向一侧。另外,她手里的白玫瑰,花瓣是被刻意揉碎的,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两人的意见有了分歧,空气里多了点紧绷感。苏语赶紧打圆场:“要不先把尸体运回实验室,墨哥做详细尸检,我跟李队去查‘周三见的人’?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李建国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行,听你的。但林法医,咱们办案得靠证据,不能凭感觉——这老街没监控,邻居也没看见陌生人,现在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得一步一步来。”他知道林墨的专业能力,可二十年的刑警生涯让他更信“实证”,没有线索的推测,再合理也只是推测。
尸体运回法医中心时,天已经黑了。解剖室的灯光惨白,林墨穿上解剖服,苏语在旁边记录。冰冷的手术刀划开皮肤,皮下组织的出血痕迹清晰可见——颈部动脉断裂后,血液喷溅范围符合正面行凶的特征;胃内容物里除了咖啡,还有少量镇静剂成分,浓度不高,刚好能让人意识模糊,却不会立刻昏迷。
“镇静剂?”苏语笔下一顿,“难道凶手先给她下了药,再动手的?”
林墨点头,正准备提取胃内容物样本,后颈突然一阵发凉。他抬头看向解剖台旁的墙角,那里没有风,却飘来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和陈岚花店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放下器械,走到监控盲区。几秒后,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慢慢浮现,正是陈岚,她穿着那件浅色围裙,手里还攥着一朵白玫瑰,眼眶通红,直直地盯着林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