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灵运大厦,顶层总裁办。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云端之上的城市天际线,脚下是数百万忙碌的蝼蚁。柳如云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灵木椅上,姿态优雅地端起那杯只有她才有资格享用的“云雾仙踪”手冲咖啡。
作为“织命阁”的金牌操盘手,代号“杜鹃”的她,习惯掌控一切。从这栋大楼的安保阵法,到墨宏达今晚内裤的颜色,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然而,就在那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的三秒后,她那张永远挂着完美微笑的脸,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惊心动魄的裂痕。
味道不对。
不是毒药。作为一名资深特工,她对修真界已知的两千三百种毒药都有抗性。这味道里,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廉价甘草味,混合着某种发酵后的红薯气息。
这是……“散灵粉”?
柳如云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一种在黑市地摊上只要五块灵石就能买一大包的下三滥药粉。它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连灵力都无法封印,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刺激修士的肠胃蠕动,并在短时间内产生大量的、难以控制的——气体。
通俗点说,这就是一种让人当众社死的“屁王粉”。
“咕噜……”
一声极其微弱、但在筑基期修士耳中如同惊雷般的闷响,从她那平坦紧致的小腹中传来。
柳如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瞬间发白,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她立刻调动丹田内的金丹之力,试图镇压这股在他看来比元婴期敌人还要恐怖的“气流”。
是谁?
这栋大楼的安保森严程度堪比军事基地,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要经过三重扫描。这杯咖啡是她的私人秘书冲泡的,全程都在她的神识监控之下。
唯一的变数……
只有那个新来的保洁大妈,十分钟前曾进来换过垃圾袋,并且在经过茶水台的时候,似乎脚滑了一下,扶了一下桌子。
柳依依!
柳如云眼中闪过一丝森冷的杀意。她没想到,那个被组织淘汰的废品,那个在贫民窟捡垃圾的失败者,竟然敢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屑用的低级手段来恶心她!
“想玩阴的?”
柳如云冷笑一声,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立刻释放出堪比元婴初期的强大神识,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瞬间覆盖了整层办公区。她要立刻把那个贱人揪出来,然后让她知道什么叫“高维打击”。
然而,下一秒,柳如云的表情僵住了。
她的神识网里,并没有捕捉到柳依依的身影,反而反馈回了无数个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微弱灵力源。
在中央空调的通风管道里,在老板桌那盆名贵的“招财金钱树”的土壤下,在真皮沙发的缝隙里,甚至在洗手间的马桶水箱后面……
到处都是一种指甲盖大小的、刻着低级干扰符文的生物——灵能蟑螂。
这是一种专门用来清理下水道污秽的低等生物,生命力极强,且自带一种能够扰乱神识感知的微弱磁场。一只两只还好,但此刻,整层楼里至少藏了上千只!
它们就像是无数个自带噪音的扩音器,将柳如云原本精准的神识扫描搅成了一锅乱粥。
“嗡嗡嗡——沙沙沙——”
柳如云的脑海里全是这种令人作呕的静电噪音。她感觉自己像是试图用高精度的雷达去搜索一堆正在开派对的苍蝇。
“该死……”柳如云咬着牙,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就是柳依依的战术?
不用高深的阵法,不用精密的法宝,就用这种最廉价、最恶心、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垃圾手段?
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咕噜噜……”
腹中的动静越来越大,那股气流如同冲撞封印的妖兽,左突右冲,寻找着宣泄的出口。柳如云不得不分出七成的灵力,死死锁住自己的……下三路。
就在这时,厚重的红木大门被人推开了。
“如云啊,今晚的那个合同……”
墨宏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他刚从工地上视察回来,虽然换了衣服,但那种“我是这片土地的王”的自信气场简直要溢出屏幕。
他一进门,就看到柳如云正双手死死抓着扶手,身体僵硬地缩在椅子里,脸色潮红,额角带汗,眼神迷离(其实是憋的)。
墨宏达愣了一下,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宠溺微笑。
“哎呀,如云。”墨宏达快步走上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油来,“你看你,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工作是做不完的,要注意身体。看把你累的,脸都红成这样了。”
柳如云现在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一泄气就前功尽弃。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墨……墨总,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热?”墨宏达看了一眼恒温阵法的控制面板,上面显示着舒适的24度。
他立刻明白了。
这哪里是热?这分明是看到自己进来,心跳加速,害羞了!
这就是自己该死的魅力啊!哪怕是九天学府的高材生,哪怕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强人,在自己这无处安放的雄性荷尔蒙面前,也依然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别逞强了。”墨宏达绕到椅子后面,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搭在了柳如云的肩膀上,“来,我以前在工地搬砖的时候,跟一个老中医学过两手‘推拿正骨手’,专治各种疲劳。别动,让我给你松松。”
“别……”柳如云瞳孔地震,想要拒绝,但那股气流正好冲到了关口,她一旦开口说话,后果不堪设想。
墨宏达完全无视了她微弱的抗拒,将其解读为“欲拒还迎”的情趣。
“放松,放松,你看你这肩膀,硬得跟石头一样。”墨宏达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的大拇指精准地按在了柳如云肩井穴上。
如果是平时,这或许真的很舒服。
但现在,柳如云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对抗生理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外力介入,就像是给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狠狠来了一下。
“唔!”柳如云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墨宏达自信满满地说道,“忍一忍,一会儿就舒服了。”
说着,他的手开始顺着脊椎往下游走,那是……肾俞穴的方向。
柳如云的内心在尖叫。
那里不行!那里绝对不行!那里是控制……的关键节点!
她试图调动灵力把墨宏达的手震开,但又怕伤到这个脆弱的任务目标。作为一名专业人士,她的职业素养要求她无论何时都要保护目标人物。
这简直是地狱级的折磨!
一边要用金丹期的修为去镇压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边要忍受墨宏达那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谋杀”式的按摩,一边还要还要在大脑里疯狂计算那些该死的蟑螂到底藏在哪儿,同时还要保持脸上那副“我很享受、我很崇拜你”的表情。
这不仅是cpU干烧,这是连显卡都要炸了!
“墨总……真的……不用了……”柳如云的声音都在颤抖,听起来像是某种不可描述的呻吟。
墨宏达听得心头火热,手上的动作更起劲了:“跟我就别客气了。你看,你这就开始有反应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他感觉手掌下的躯体正在微微颤抖,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手法卓有成效。
“如云,我知道你平时为了维护我的形象,背负了很大压力。”墨宏达深情地说道,手掌滑到了她的后腰处,用力一按,“但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想叫就叫出来,没关系的。”
柳如云:“……”
我叫你大爷!
如果我现在“卸下伪装”,这座大楼明天就会因为生化武器泄漏而被封锁!
她死死咬着嘴唇,用尽毕生所学的意志力,将那股已经冲到门口的气流,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那感觉,就像是徒手将一颗即将爆炸的手雷塞回了保险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墨宏达有些不悦地停下了手,觉得被打扰了雅兴。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保洁服、头发花白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拖把。
是柳依依。
她低着头,看都不看那边的两人一眼,只是用那种沙哑、卑微的声音说道:“抱歉墨总,打扰了。刚才那盆金钱树下面好像有虫子,我来清理一下。”
墨宏达皱了皱眉,挥挥手:“快点弄,弄完赶紧出去。”
“是。”
柳依依提着拖把,慢吞吞地走到那盆离柳如云不到两米的金钱树旁。她弯下腰,用火钳从花盆底部的托盘里,夹出了一只还在挣扎的灵能蟑螂。
在起身的一瞬间,她微微侧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乱糟糟的发丝,精准地对上了柳如云那双快要喷火的紫瞳。
那一刻,柳依依那张死寂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没有说话,但柳如云分明读懂了那个口型:
“憋得难受吗?这只是开胃菜。”
然后,柳依依将那只蟑螂扔进垃圾袋,像是没看到墨宏达那只还搭在柳如云腰上的手一样,转身,拖着地,一步步走了出去。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柳如云终于感觉那股致命的压力稍微缓解了一点。
但下一秒,墨宏达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惊喜:
“哎呀如云,你是不是因为前妻在这儿,所以觉得更刺激了?你看你抖得更厉害了!没想到啊,咱们这种高知女性,骨子里也挺野的嘛!”
柳如云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这不是感动的泪水。
这是作为一名王牌特工,职业生涯遭遇滑铁卢的屈辱之泪。
“墨总……”她虚弱地说道,“我想……我想去趟洗手间……”
“去吧去吧。”墨宏达大度地挥挥手,看着柳如云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看来我的手法确实精进了。”他自言自语道,“都把人按得受不了了。啧,这该死的魅力。”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的云海,心情大好,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那盆金钱树里,又有一只小小的蟑螂探出了头,触须轻轻颤动,仿佛在嘲笑这满室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