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灵运大厦顶层,总裁办的气氛诡异得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核泄漏。
在那场充满了“生化危机”味道的按摩风波过后,作为当事人的柳如云借口身体不适,面色铁青地去私人休息室“调整状态”了。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墨宏达,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凌烟城的车水马龙,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荡漾笑容。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到达巅峰。
前妻柳依依,那个曾经只会抱怨的黄脸婆,如今虽然落魄成了保洁,但在他眼里,这更像是一种为了生活而不得不低头的柔弱。而新欢柳如云,高知、美艳、懂他,虽然刚才身体有点“排气故障”,但这不正是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证明吗?
“以前我不懂事,觉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墨宏达摸着下巴上刚修剪过的胡茬,眼神深邃得像个刚看了两集宫斗剧的大爷,“现在看来,只要操作得当,这红玫瑰与白玫瑰,未必不能种在一个花盆里嘛。”
于是,在一种名为“迷之自信”的激素驱动下,墨宏达做出了一个重大的人事决定。
十分钟后,刚刚换完垃圾袋的柳依依被叫到了办公桌前。
“咳,依依啊。”墨宏达努力摆出一副既威严又念旧情的姿态,“让你做保洁,确实是委屈你了。毕竟你也跟了我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正好,我身边缺个‘行政生活秘书’,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和日常琐事,工资翻十倍,你来做吧。”
柳依依低着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但抬起头时,脸上只有感激涕零的卑微:“谢谢墨总,谢谢墨总赏饭吃……”
“哎,这叫什么话。”墨宏达摆摆手,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你要记住,如云是公司的首席战略官,是干大事的人,你们虽然都姓柳,但分工不同,你要多尊重她,明白吗?”
“明白。”柳依依顺从地点头,“柳小姐是天上的云,我是地里的泥,我懂分寸。”
这一记精准的马屁拍得墨宏达浑身舒坦。他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白天柳如云帮他指点江山,晚上柳依依伺候他更衣洗脚,这才是成功男人的标配啊!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亲手把一个拥有“系统管理员权限”的病毒,植入了自己的核心硬盘。
……
柳依依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给墨宏达泡茶,而是趁着整理办公桌的机会,对着那个空荡荡的保险柜发了一会儿呆。
当墨宏达哼着小曲儿走过来时,柳依依正拿着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保险柜的把手,嘴里像是无意识地自言自语:“哎呀,以前那个‘磐石基筑’倒闭的时候,我记得也就是公章被人盖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担保合同……现在公司做大了,这章子可得锁好,听说现在有些高级诈骗,专门骗咱们这种老实的大老板……”
这句话,像是一根看不见的刺,精准地扎进了墨宏达最敏感的神经里。
墨宏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是他的心理阴影。当年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被人做局搞得倾家荡产。如今好不容易东山再起,这公章……
他猛然想起,就在前端时间,他脑子一热,把那枚代表着公司最高权力的公章,亲手交给了柳如云!
“嘶——”墨宏达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觉得柳依依是在挑拨离间。但现在,柳依依那副唯唯诺诺、只知道擦灰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无心之言。
更重要的是,这话说得太实在了。“老实的大老板”,这几个字听着顺耳,但也扎心。
墨宏达的眼神变了。即便他再怎么被柳如云迷得神魂颠倒,但在“钱袋子”和“权把子”这种核心利益面前,他那商人的狡诈本能瞬间压倒了荷尔蒙。
“那个……依依啊,你先去帮我把那几套限量版的‘天蚕丝’包包买回来。”墨宏达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急促。
“好的墨总,买几个?”
“五个!不,十个!把这一季的新款全包了!”墨宏达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血本。
……
半小时后,私人休息室。
柳如云刚刚运用《红尘心经》压制住体内残留的“散灵粉”药效,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红润。她正盘算着怎么报复那个该死的保洁,门就被推开了。
墨宏达一脸堆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搬运机器人,上面堆满了爱马仕级别的修真界奢侈品——“云锦天章”限量手袋。
“如云啊,好点了吗?”墨宏达搓着手,一脸的心疼。
柳如云愣了一下,随即职业假笑上线:“好多了,墨总这是……”
“送你的!全是送你的!”墨宏达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刚才看你那么辛苦,我这心里啊,跟针扎似的。我想了想,你可是咱们公司的诸葛亮,是我的战略大脑,怎么能让你干盖章这种体力活呢?”
柳如云的笑容瞬间凝固:“墨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公章这种俗物,太重,太脏,还容易磨损你这双弹琴画画的手。”墨宏达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手,“还是让我这个粗人来保管吧。你就只管出谋划策,剩下的脏活累活,我来!”
柳如云看着那双伸到面前的大手,又看了看旁边那一堆价值连城的包包,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一场极其低端、粗暴、但却无法拒绝的“赎买”。
墨宏达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是用了一种“我心疼你”的油腻借口。如果她这时候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甚至会直接引起墨宏达的警觉。
柳如云咬碎了银牙。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墨宏达这个昨天还被她忽悠成“开明君主”的男人,今天突然就变回了那个多疑的小农地主。
是谁?
她的目光穿过墨宏达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低眉顺眼仿佛一尊雕塑般的柳依依。
是她!
柳依依似乎感应到了目光,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恭敬笑容,然后继续低头数着手里的抹布纹路。
柳如云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还没捂热的公章,轻轻放在了墨宏达的手心。
“墨总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柳如云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我也觉得,这种重要的东西,只有在您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哎!这就对了嘛!”墨宏达拿回公章,感觉魂儿都归位了,立刻把那一堆包包推到柳如云面前,“拿着,别客气!以后想要什么跟哥说!”
这一局,前妻柳依依,仅用一句“无心之言”,完胜。
……
接下来的日子,墨氏灵运大厦里上演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柳如云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在早间高层会议上,她指着全息投影上的复杂图表,侃侃而谈:“墨总,根据目前的灵力宏观经济模型,我们需要构建一个多维度的商业闭环,利用区块链符文技术,打通上下游的生态壁垒,实现颗粒度对齐……”
墨宏达听得云里雾里,眉头紧锁,眼神开始涣散。这些词分开来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像是他在听《道德经》。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柳依依,突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茶杯盖。
“哎哟,对不起。”柳依依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声嘀咕,“这就跟咱们以前在菜市场卖菜一样嘛,就是要把葱姜蒜和肉捆在一起卖,还得让买肉的人觉得占了便宜。”
墨宏达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对对对!”墨宏达一拍大腿,指着柳如云说道,“如云啊,你说那一堆没用的干啥?还是依依说得明白!就是捆绑销售嘛!搞什么生态壁垒,听着怪吓人的。”
柳如云站在台上,手里的激光笔差点被她捏断。
她辛辛苦苦构建的高端商业模型,被这个没文化的村妇用“卖菜”给解构了?最可气的是,墨宏达这个土老板,居然还真的只吃这一套!
这就是“降维打击”。
柳如云总是试图把墨宏达拉到“精英”的高度,用高深的理论去包装他,让他产生一种虚幻的成就感。
而柳依依,则是直接蹲下来,把墨宏达拉回泥土里。她用最接地气、最粗俗、但也最容易理解的大白话,把柳如云的所有高端话术统统翻译成了“大葱味儿”。
墨宏达觉得:还是原配懂我这口糙糠啊!
……
到了晚上,这种“争宠”更是达到了白热化。
作为凌烟城的新贵,墨宏达的应酬多如牛毛。以前,为了所谓的“面子”和“人脉”,只要有人请,哪怕是路边修脚店的老板,墨宏达都要去喝两杯。
柳如云的策略是“高端社交”。她会帮墨宏达筛选请柬,只去那些有大人物出席的酒会,并教他如何品红酒、如何谈论艺术。
但今晚,柳依依却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墨宏达的行程表,直接拦住了来接人的司机。
“这个‘王记灵材’的王老板,听说上个月刚因为卖假货被查了,墨总去了掉价,推了。”
“这个‘醉仙楼’的局,全是些想借钱的穷亲戚,去了也是当冤大头,推了。”
“还有这个,什么商会副会长,那就是个拉皮条的,墨总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推了。”
柳依依一边划掉行程,一边对着墨宏达念叨:“老墨啊,你现在身子骨不比当年了,那些无效社交少去。有那功夫,不如在办公室里歇歇,养养神。”
墨宏达本来还在犹豫,一听这话,心里那个舒坦。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心疼我!如云那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让我去卖笑,依依这是为了我的身体让我保命啊!
“推了!全推了!”墨宏达大手一挥,感觉自己无比英明。
这一晚,原本应该醉生梦死的墨宏达,难得清醒地坐在办公室里。
柳如云见状,立刻端来了一杯泛着蓝光的精致药剂:“墨总,这是我托人从丹鼎阁求来的‘清心醒神露’,九天学府的最新配方,能缓解疲劳,提升神识。”
墨宏达刚要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眉头皱了皱。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香味飘了过来。
柳依依端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那是墨宏达用了十几年的旧款式,上面还有几道划痕。
“老墨,我看你晚上没吃饭,给你炖了点汤。”柳依依打开盖子,热气腾腾,“也没啥好东西,就是以前你最爱喝的酸萝卜老鸭汤,解酒,暖胃。”
那股熟悉的酸香味,瞬间击穿了墨宏达的心防。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在工地上看着工人干活,柳依依就是这样,提着这个保温桶,走过泥泞的路,给他送来一碗热汤。
墨宏达推开了柳如云手里那杯价值连城的高科技药剂,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碗廉价的老鸭汤。
他喝了一口,眼圈红了。
“就是这个味儿……”墨宏达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柳如云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捧着破碗如同捧着圣杯的男人,以及那个站在阴影里、嘴角挂着温婉笑容的柳依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她的高学历、她的媚术、她的心理学博弈,在这个充满酸萝卜味儿的“回忆杀”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柳依依根本不是在跟她争宠。
这个女人,是在利用墨宏达那该死的、廉价的、自我感动的怀旧情怀,一点一点地,把属于“织命阁”的控制权,像剥洋葱一样剥离下来。
柳如云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
很好,柳依依。看来把你当成废品,是组织最大的失误。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别怪我来武的了。
而正在大口喝汤的墨宏达,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这间豪华的办公室里,两个女人的眼神交汇处,已经迸发出了足以把钢板烧穿的火花。
他只是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心里美滋滋地想:
“嘿,这齐人之福,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