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默被内心的撕扯折磨得几乎要窒息时,留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了。一个他没想到的人站在门口。
是方雪。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陈默,”她轻声说,“我刚好路过……听说你还不能走,给你带了点吃的。是小倩让我顺便带来的,她……她情绪不太好,在家休息。”
陈默坐起身,有些愕然地看着方雪走进来,将保温袋放在小桌上。她穿着米色的风衣,妆容依旧精致,但眼下的疲惫难以完全掩饰。
“方雪?你怎么能进来?”陈默疑惑。
“我跟李队说了,就是给你送点东西,看看你。毕竟……你和张辰的事,小倩都跟我说了。太可怕了。”方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别太担心,李队他们经验丰富,肯定会查清楚的。你和小倩都要保重身体。”
她的语气恳切,眼神真诚。陈默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方雪一直是虞倩最亲近的朋友,知性又体贴,在他们婚姻中也时常充当调和剂。此刻看到她,仿佛连接着外面那个尚且正常的世界。
“谢谢。”陈默低声道,“虞倩她……怎么样了?”
“吓坏了,一直哭,又担心你。我陪了她一会儿,劝她吃了点东西,睡了。”方雪叹气,“这事……真的没想到。张辰他……唉。”
她似乎不愿多提张辰,转而打开保温袋:“给你带了点粥和小菜,趁热吃吧。这里条件差,别把胃弄坏了。”
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是陈默熟悉的、家里常做的皮蛋瘦肉粥的味道。若在平时,他会感到温暖。但此刻,这味道却勾起了更深的疑虑和不安。他看了一眼那粥,没有动。
“方雪,”陈默忽然问道,目光直视着她,“你姐姐林薇……她最近怎么样?”
方雪正在摆放餐具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我姐?老样子,忙着剧团的事,脾气还是那样。怎么了?警察也去找她了?”她抬眼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询问。
“嗯,了解些情况。”陈默含糊道,继续观察她的反应,“她和张辰分手后,真的再没联系过?”
方雪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陈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警察怀疑我姐,因为她是化妆师,又恨张辰,对吧?”她摇了摇头,“我姐那个人,我了解。她是恨张辰,恨到骨子里。但要她去杀人,还是用这种方式……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脑子。她所有的聪明和狠劲,都用在她那点艺术追求和跟生活较劲上了。违法的事,她不敢。”
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笃信姐姐的无辜。
“那她有没有可能……帮别人?比如,提供一些技术上的……”陈默试探着。
方雪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掩饰过去,语气带上了些许无奈和责备:“陈默,你怎么也这么想?我姐是特效化妆师,不是易容术士!那些道具,离近了看,或者在动态下,很容易露馅的。再说了,她能帮谁?谁又会用这种方式去害你和张辰?”
她站起身,似乎有些失望:“我来是想看看你,替小倩带点东西,不是来接受盘问的。陈默,你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配合警方澄清自己,而不是胡乱怀疑别人,尤其是小倩的朋友和亲人。这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让小倩更难过。”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粥:“东西趁热吃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门轻轻关上。留置室里再次剩下陈默一个人,还有那碗逐渐失去热气的粥,以及方雪留下的、看似关切却暗含警告的话语。
陈默盯着那碗粥。方雪的反应,太过自然,又太过急于为林薇开脱。她强调林薇“没胆子”、“没脑子”,却对“技术”本身的可能性避而不谈。她似乎……很害怕调查的焦点持续停留在林薇身上。
还有,她说是虞倩让她来的。虞倩现在,真的只是在家哭泣和睡觉吗?
他走到桌边,没有碰那粥,而是仔细看了看保温袋。很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标记。他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粥,米粒绵软,皮蛋和肉末均匀。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陈默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方雪的到访,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在已经浑浊的水里,又滴入了一滴墨,让一切更加看不清了。
她到底是谁的使者?虞倩的?林薇的?还是……她自己的?
而此刻,在他无法触及的外面,老李正对着刚送来的、虞倩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和银行流水,眉头紧锁。
记录显示,虞倩与方雪的联系频率极高,符合闺蜜关系。但与林薇的直接联系极少,最近一次通话是在两周前,时长不足一分钟。然而,在案发前三天,虞倩的一张不常用的银行卡,有一笔五万元的转账支出,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初步核查,该账户开户人信息模糊,且资金在到账后迅速通过多次转账分流,难以追踪最终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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