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晨光穿透薄云,细碎的金光落在苏念念缠着厚绷带的左手上,绷带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渍,昨夜军医重新缝合的伤口被晨起的凉意激得发紧,每动一下,皮肉撕扯的痛感都顺着经脉蔓延至肩胛,让她不自觉蹙了蹙眉。胯下的乌骓马似通人性,步伐放得愈发平缓,鬃毛上沾着的晨露顺着发丝滑落,滴在泛着冷光的银甲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身后的两万五千大军列成三列纵队,马蹄踏过沙砾的声响整齐划一,没有了昨日战前的紧绷,却多了几分历经厮杀后的沉稳。士兵们的铠甲上还留着昨日激战的痕迹,有的沾着暗红的血痂,有的被刀剑划出道道深痕,腰间的弯刀鞘上凝结着干涸的血渍,可每个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眼神里藏着归程的期待,也藏着军人的坚毅。
“将军,昨夜派去探查周边的斥候已传回消息,方圆百里内没有西突厥残余势力的踪迹,俘虏们也都安分押解,无异常动静。”副将陈武策马赶至身侧,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中气十足。他的右臂缠着绷带,昨日激战中被西突厥士兵的长刀划开一道寸许深的口子,此刻动作间还有些僵硬,“另外,军医说您掌心血肉模糊,缝合后需少用力,今日缰绳让属下替您牵着吧?”
苏念念抬手按住腰间的弯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柄,摇了摇头:“无妨,这点伤不碍事。”她低头看向掌心,厚厚的绷带将手掌裹得严实,只有指缝间还能看到些许暗红的血迹,“匈奴降卒那边安置得如何?昨夜有没有异动?”
“都安置妥当了,秦风将军派了专人看管,降卒们得知西突厥残余被尽数剿灭,又知晓即将班师回朝编入大夏军队,一个个都很安分,没人敢闹事。”陈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苏念念面前,“这是军中仅剩的几颗蜜枣,军医说您昨日失血多,吃点甜的能补补气血。”
苏念念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五颗圆润饱满的蜜枣,是出发前从京城带来的,一路征战下来所剩无几。她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些许伤口的痛感,也暖了暖微凉的脾胃。她抬头望向前方,戈壁尽头隐约能看到起伏的山峦,那是离开西域进入大夏疆域的标志,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传令下去,全军加快些许速度,争取早日抵达京城,也好尽快筹备北上御敌之事。”
“遵命!”陈武领命而去,调转马头朝着队伍前方疾驰,高声传令的声音在戈壁上回荡,原本平缓前行的马队速度渐渐加快,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连成一道长长的灰线,与天边的朝霞交织在一起,格外壮观。
苏念念策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目光扫过两侧的戈壁,昨日激战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满地的马蹄印深浅不一,有的被鲜血浸透,凝结成暗红的硬块;散落的兵器横七竖八地躺在砂砾中,长刀的刀刃上还沾着碎肉与血痂,长枪的枪尖有些已经弯折,显然是昨日厮杀时硬生生撞断的;偶尔还能看到西突厥士兵的头盔与铠甲碎片,被晨光映得泛着冷硬的光,无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
她想起昨日阿史那拔悉密挥刀劈来的瞬间,刀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还在耳畔回响,掌心被朴刀刀刃划破的痛感仿佛还在蔓延,那名西突厥将领临死前的惨叫、阿史那拔悉密咽喉被划破时喷涌的鲜血,一幕幕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虽彻底清除了西突厥的残余势力,却也让大夏军队付出了代价——昨日激战过后,清点伤亡人数时,共有两千余名士兵战死,近千名士兵受伤,其中不少人伤势严重,只能躺在马车上被一路护送,能否撑到京城还是未知。
想到这里,苏念念心中一阵沉重,她抬手按住胸前的铠甲,那里还留着昨日与阿史那拔悉密兵器碰撞时的钝痛感。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睁开眼时,眼中只剩坚定:这些士兵用生命守护了西域的安宁,守护了大夏的疆土,她定要带着他们的荣光回到京城,也要在北上御敌时奋勇杀敌,不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正午时分,日头愈发毒辣,戈壁上的温度急剧升高,砂砾被晒得发烫,踩上去隔着靴子都能感受到灼热的痛感。士兵们的额头上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铠甲上,瞬间蒸发,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不少士兵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起皮,却依旧咬牙坚持,没有一人抱怨,只是偶尔抬手抹一把额角的汗水,便继续策马前行。
苏念念的银甲被太阳晒得滚烫,贴在身上格外难受,掌心的伤口被汗水浸透,传来阵阵刺痛,她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她知道,此刻自己是全军的主心骨,只要她不倒下,士兵们就有前进的动力。
“将军,前面有一片胡杨林,林中应该有水泉,不如让全军在此休整半个时辰,补充些水源再继续前行?”陈武策马赶至身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不少士兵已经快撑不住了,再走下去怕是会有人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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