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传奇 第60章 轮台合兵锋 归程起波澜

戈壁的晨光带着清冽的凉意，洒在苏念念银甲上，凝出一层薄霜。三日前玉门关一战的伤口仍未痊愈，掌心缝合处被缰绳勒得发紧，左臂绷带下隐隐作痛，每一次战马腾跃，都有细碎的痛感顺着骨缝蔓延。她胯下的乌骓马步伐稳健，鬃毛被晨风拂得顺滑，身后一万大夏骑兵列成整齐队列，马蹄踏过砂砾的声响沉闷而有力，朝着轮台城方向稳步推进，归程的路，本应满是顺遂，却藏着不期而遇的危机。

“将军，已前行两日，距离轮台城仅剩百余里，斥候传回消息，秦风将军已率五千骑兵在轮台城东郊等候汇合，匈奴降卒也已整备妥当，只待将军抵达，便可一同班师回朝。”副将陈武策马赶至身侧，语气难掩欣喜。连日征战，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听闻即将与友军汇合、踏上归程，队列中隐约传来低低的欢呼，不少士兵挺直了腰板，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苏念念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霜，指尖触到微凉的银甲，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西域平定，诸国归顺，河西走廊稳固，这场耗时数月的苦战，终于换来了安宁。她转头望向身后的队伍，士兵们的铠甲上布满划痕，脸上带着风霜，却依旧目光坚定，心中满是欣慰：“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争取日落前抵达轮台城，与秦风汇合。”

“遵命！”陈武领命而去，高声传令，马队的速度渐渐加快，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戈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午后的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霜，戈壁上暖意渐浓。苏念念正策马前行，忽然察觉到左侧戈壁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不同于风沙流动的声音，更像是马蹄踏过枯草的动静。她眼神一凛，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沉声道：“陈武，派两队斥候前去左侧戈壁探查，务必摸清动静来源，小心行事。”

陈武心中一紧，立刻点头：“将军放心，我亲自带人前去。”说罢，他率领二十名精锐斥候，朝着左侧戈壁深处疾驰而去，身影很快隐入低矮的灌木丛中。

苏念念勒住马缰，目光紧盯着戈壁深处，掌心不自觉地攥紧弯刀刀柄，心中隐隐不安。西域虽已平定，但西突厥残余势力或许仍有漏网之鱼，匈奴降卒虽已归顺，也难保没有异心，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绝非偶然。

半个时辰后，陈武带着斥候匆匆返回，脸色凝重，语气急促：“将军，不好了！左侧戈壁深处藏着一支不明身份的骑兵，约莫八千余人，装备精良，皆是西突厥服饰，看样子像是西突厥的残余精锐，正悄悄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显然是早有预谋！”

“西突厥残余精锐？”苏念念心中一沉，阿史那默啜已死，阿史那阙啜被斩杀，西突厥主力尽灭，怎会还有如此规模的精锐骑兵？她眉头紧锁，快速思索：“这支骑兵来得蹊跷，既不现身强攻，又悄悄逼近，定然是想趁我们放松警惕、急于归程之际，发动突袭。传我命令，全军列阵迎敌，第一队骑兵正面防御，第二队绕至左侧戈壁侧翼，第三队殿后，防止敌军偷袭后路！”

士兵们刚刚燃起的归城喜悦瞬间消散，纷纷握紧兵器，快速列成防御阵型。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弯刀、长枪齐齐出鞘，队列整齐划一，丝毫不见慌乱，连日的征战，早已让他们养成了临危不乱的素养。

片刻后，左侧戈壁深处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声，八千余名西突厥骑兵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为首的将领身着黑色铠甲，手持一柄长刀，面容狰狞，眼神狠厉，正是西突厥前可汗阿史那骨咄的弟弟阿史那拔悉密——此前他率残部逃入戈壁深处，隐匿不出，得知苏念念平定西域、率军归程，便集结残余精锐，想要趁机复仇，夺回西突厥的疆土。

“苏念念！你杀我兄长，灭我西突厥主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阿史那拔悉密怒吼着，声音沙哑而凶狠，手中长刀一挥，“杀！为可汗报仇，夺回疆土者，赏牛羊千头，奴隶百名！”

西突厥骑兵瞬间冲了上来，长刀挥舞，朝着大夏骑兵猛劈而去，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的声响、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很快染红了脚下的砂砾，原本平静的归程，瞬间变成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苏念念策马冲入敌阵，弯刀出鞘，冷光一闪，一名西突厥士兵的头颅便已落地，鲜血喷涌而出，溅起数尺高。另一名西突厥士兵见状，手持短斧，朝着她的左臂砍来，显然是看出她左臂有伤。苏念念侧身避让，同时弯刀横扫，朝着士兵的腰腹砍去，“噗嗤”一声，士兵的腰腹被砍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内脏顺着伤口流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疼得不断抽搐。

掌心的伤口被剧烈动作牵动，针线微微松动，鲜血顺着刀柄流下，滴落在马背上，苏念念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杀敌的决绝。她的刀法愈发迅猛，每一刀都快、准、狠，直指敌军要害，西突厥士兵在她面前纷纷倒下，很快便撕开一道数尺宽的口子。

“女娃娃，休要猖狂！”阿史那拔悉密见状，怒火中烧，催马朝着苏念念冲来，手中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她的胸口劈来。这一刀力道十足，刀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势，显然是想一击致命。

苏念念眼神一凛，不闪不避，右手弯刀猛地向上一挑，“铛”的一声巨响，弯刀与长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苏念念只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剧痛，手腕微微颤抖，战马也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掌心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将刀柄染得通红。

阿史那拔悉密的力气极大，见苏念念挡住了自己的一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一个女娃娃，倒有几分力气，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说罢，他再次挥刀劈来，长刀横扫，直指苏念念的马腿。

苏念念催马向前，避开长刀的攻击，同时弯腰，弯刀朝着阿史那拔细密的马腿砍去。阿史那拔悉密见状，立刻抬脚踩在马镫上，纵身跃起，避开了弯刀的攻击，同时长刀向下一刺，朝着苏念念的肩膀刺来。苏念念侧身翻滚，从马背上摔落，重重地砸在砂砾上，银甲与砂砾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左臂和掌心的伤口同时剧痛，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起身，弯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阿史那拔悉密。阿史那拔悉密落在马背上，见苏念念摔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催马向前，长刀再次劈来，想要将她斩于马下。苏念念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着长刀的轨迹，心中快速盘算对策：阿史那拔悉密的刀法刚猛有余，灵活不足，且急于求成，这正是他的弱点。

就在长刀即将劈到她身上的瞬间，苏念念突然脚下发力，朝着阿史那拔悉密的战马冲去，身体贴着马腹滑过，同时弯刀朝着马腿狠狠砍去。“噗嗤”一声，马腿被砍断，战马惨叫一声，轰然倒地，阿史那拔悉密从马背上摔落，重重地砸在地上，长刀也脱手而出，滚落在一旁。

苏念念趁机上前，弯刀抵住阿史那拔悉密的咽喉，冷声道：“阿史那拔悉密，西突厥主力已灭，诸国归顺大夏，你负隅顽抗，不过是自取灭亡！降不降？”

阿史那拔悉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苏念念死死按住，他抬头，看着苏念念眼中的决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依旧嘴硬：“我乃西突厥贵族，岂能向你一个女流之辈投降！今日我若死，西突厥残余势力定会源源不断前来复仇，大夏西域疆土，永无宁日！”

“永无宁日？”苏念念冷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弯刀划破阿史那拔悉密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西突厥残害西域百姓，挑起战乱，早已天怒人怨，如今残余势力不过是苟延残喘，即便你死，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今日便让你为死去的百姓偿命！”

就在这时，一名西突厥将领手持朴刀，朝着苏念念的后背猛劈而来，想要救阿史那拔悉密。苏念念眼神一凛，不闪不避，左手不顾伤势，死死抓住朴刀的刀刃，鲜血瞬间从掌心流出，顺着刀刃滴落。同时，右手弯刀向后一刺，精准地刺入那名将领的胸口，将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苏念念松开左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伤口处的针线完全崩开，疼得她浑身一颤，却依旧死死按住阿史那拔悉密，手腕再次用力，弯刀彻底划破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阿史那拔悉密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甘与难以置信，最终头一歪，气绝身亡。

西突厥士兵见首领被杀，士气彻底崩溃，纷纷想要逃窜。陈武率领骑兵趁机发起猛攻，长枪如林，弯刀似雪，朝着西突厥士兵猛冲而去。西突厥士兵本就心虚，又不是大夏骑兵的对手，转眼间便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西突厥残余精锐几乎全军覆没，仅剩下百余士兵弃械投降。苏念念站在战场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掌心和左臂的伤口疼痛难忍，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地上，与地上的血迹融为一体。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陈武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将军，你没事吧？你的伤口又崩裂了，快让军医诊治！”陈武担忧地说道，看着苏念念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苏念念摇了摇头，喘着气说道：“我没事，清点伤亡人数和俘虏，将俘虏押往轮台城，交给秦风看管。另外，派人探查周边，确保没有其他西突厥残余势力，避免再遭偷袭。”

“遵命！”陈武立刻领命，前去安排后续事宜。

军医赶来后，为苏念念重新处理伤口，掌心的伤口需要再次缝合，针线穿过皮肉时，苏念念疼得浑身紧绷，却始终没吭一声。左臂的伤口也再次敷上草药，缠上厚厚的绷带，草药的清凉渐渐缓解了疼痛，她靠在马背上，看着夕阳渐渐西沉，心中满是感慨。归程的路虽遇波折，却彻底清除了西突厥残余势力，西域的安宁，这下才算真正稳固。

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朝着轮台城方向前行。日落时分，轮台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城东郊的空地上，一支骑兵列阵等候，为首的正是秦风，他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看到苏念念的队伍，立刻策马迎了上来。

“将军！”秦风翻身下马，朝着苏念念拱手行礼，眼中满是欣喜与敬佩，“听闻将军平定西域，又剿灭西突厥残余势力，真是大快人心！”

苏念念翻身下马，微微颔首：“秦风，辛苦你了，轮台城防务多亏了你。”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率领队伍朝着轮台城走去。城中百姓听闻苏念念率军归来，纷纷涌上街头，手持鲜花和水果，想要感谢这位守护西域安宁的女将军。苏念念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所有的辛苦与伤痛，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进入轮台城后，苏念念立刻下令清点俘虏、安抚百姓，安排士兵休整。秦风将匈奴降卒的名册递到苏念念手中：“将军，匈奴降卒共计一万五千余人，已尽数归顺，经过这段时间的整备，已可编入军队，一同班师回朝。”

苏念念翻看名册，点头道：“很好，明日一早，全军集结，正式班师回朝。”

夜色渐深，轮台城渐渐安静下来，苏念念坐在营帐中，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满是平静。西域平定，归程在即，这场漫长的征战，终于要画上圆满的句号。但她知道，回到朝廷后，或许还有新的任务在等待着她，守护大夏疆土的责任，永远不会结束。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封密封的书信，说道：“将军，朝廷传来急信，是陛下亲封的，让将军即刻查阅。”

苏念念心中一怔，连忙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书信上写着，北方匈奴趁大夏主力征战西域之际，集结十万大军南下，侵犯边境，边境告急，陛下命苏念念率军班师回朝后，即刻北上御敌，保卫北方疆土。

苏念念握紧书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刚平定西域，又要北上御敌，虽疲惫不堪，但守护大夏疆土，是她身为将军的责任。她抬头望向北方，心中默默盘算：北方匈奴来势汹汹，这场战争，注定不会轻松，但她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不负百姓所望。

一夜休整，次日清晨，苏念念率领两万五千大军，从轮台城出发，朝着京城方向前行。马队在戈壁上前行，阳光洒在银甲上，泛着冷亮的光，归程的路，既是终点，也是新的起点，北方的战场，正等待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