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沉落戈壁尽头,暗红的霞光裹着战场残留的血腥与焦糊气,在莎车城上空沉沉弥漫。西门外的尸骸早已堆积如山,黑袍死士暗黑色的血液顺着沙砾缝隙蜿蜒流淌,与士兵们鲜红的血交融在一起,凝结成深浅不一的暗沉色块,断裂的兵器与破碎的黑袍散落其间,每一寸土地都透着触目惊心的惨烈。秦岳被苏念念搀扶着站在战场中央,左肩的伤口仍在隐隐渗血,暗黑色的邪气流淌痕迹在战甲上蜿蜒,左臂麻木感未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却依旧死死攥着手中的长枪,枪身早已被血渍浸透,握柄处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痕迹。
城头上,幸存的士兵们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清理战场,他们大多一瘸一拐,铠甲破碎不堪,脸上血污与汗水交织,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却没人敢有半分懈怠。有的士兵蹲在尸骸旁,小心翼翼地收殓同伴的遗骸,指尖颤抖着擦拭同伴脸上的血污,眼眶通红;有的士兵扛着断裂的云梯往城内拖拽,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喘息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老军医带着几名学徒穿梭在伤兵之间,药材早已耗尽,只能用煮沸的烈酒清洗伤口,再用干净的布条简单包扎,伤兵们强忍剧痛,咬着牙不发出一声呻吟,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滚落。
苏念念看着秦岳苍白如纸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忍不住再次劝道:“将军,您左肩的伤口还在渗邪血,老军医说若不及时清邪疗伤,邪气会侵入五脏六腑,您快随我回营帐疗伤吧,这里有士兵们打理,不会出乱子的。”她说话时,手臂伤口的疼痛阵阵袭来,绷带早已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可她满心都是秦岳的伤势,根本顾不上自己。
秦岳缓缓摇头,目光死死盯着葱岭深处的方向,那里阴云愈发浓郁,如同墨汁泼洒在天际,诡异的邪气顺着风不断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厚重,带着刺骨的寒意与隐约的嘶吼声,仿佛有无数阴魂在黑暗中咆哮,让人浑身汗毛倒竖。他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道:“黑袍人的主力已至,万余大军压境,此时我怎能离开?一旦我倒下,士兵们便没了主心骨,莎车城就真的完了。去看看城中粮草还剩多少,百姓们家中是否还有存粮,如今士兵们连番恶战,早已饥疲交加,若没有粮草支撑,根本撑不住下一场战斗。”
苏念念知晓秦岳的性子,知道他绝不会在危急关头退缩,只能无奈点头,嘱托身边两名亲兵好生照看秦岳,自己快步朝着城内跑去。刚走没几步,便看到一名负责看管粮草的士兵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脸上满是绝望,老远便高声喊道:“将军,苏姑娘,不好了!粮仓遭了!方才清理战场时,发现粮仓被几名潜藏的黑袍死士暗中破坏,大半粮草都被烧毁,剩余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日,根本不够城中士兵与百姓食用!”
“什么?粮草只够支撑三日?”秦岳瞳孔骤缩,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沉到了谷底。士兵伤亡过半、药材耗尽、如今连粮草都所剩无几,外有万余黑袍大军压境,内无粮草援军,莎车城已然陷入了绝境。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胸口剧痛难忍,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嘴角却还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士兵的惊呼声,紧接着,一名斥候骑着快马,朝着秦岳疾驰而来,马刀上满是血污,显然是历经死战才冲回来的。他翻身下马,踉跄着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急促地禀报:“将军,黑袍人……黑袍人的大军来了!约莫一万五千余人,他们骑着黑色战马,手中拿着诡异的兵器,周身邪气冲天,还带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巨兽,已经突破了葱岭外围防线,朝着莎车城杀来了,距离城池不足五里!”
“奇形怪状的巨兽?”秦岳心中一惊,还未等细问,便听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声音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粗粝刺耳,带着狂暴的气息,地面甚至都在隐隐震动。他强撑着身体,快步登上城楼,朝着远处望去,只见葱岭方向,黑压压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般席卷而来,战马奔腾,尘土漫天飞扬,无数黑袍人骑着战马,手持黑色弯刀,周身邪气缭绕,而在大军前方,竟真的有数十头巨兽,身形高大如小山,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獠牙外露,双眼赤红,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动,正是斥候口中奇形怪状的巨兽。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恐惧之色,有的士兵忍不住颤抖起来,手中的兵器都险些握不住。连番恶战早已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与心力,如今面对数量远超自己、实力强悍且带着巨兽的黑袍大军,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绝望的气息瞬间在士兵们之间蔓延开来。
秦岳看着城下逼近的黑袍大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握紧手中的长枪,高声朝着城墙上的士兵们喊道:“将士们,如今我们已无退路!粮草断绝,援军未到,黑袍人要踏平莎车城,将我们与城中百姓全部屠戮殆尽!若想活下去,若想守护身后的家园与百姓,便拿起手中的兵器,与黑袍人拼死一战!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莎车城,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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