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车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午后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掠过城墙,那些凝结在砖石缝隙里的暗红血迹被风吹得发干,裂纹顺着血痕蔓延,像是这片土地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秦岳依旧站在城墙之巅,玄色战甲上的血渍层层叠叠,肩头的伤口刚被军医草草包扎过,白色的布条很快又被渗出的鲜血染透,黏腻地贴在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传来钻心的疼。他没有理会身上的痛楚,目光死死锁着远处葱岭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泛着灰蒙蒙的光,仿佛藏着无数未可知的凶险,手中的长枪被他握得愈发紧实,枪尖上干涸的血痂顺着枪身剥落,落在脚下的尸体残骸上,悄无声息。
城墙之下,清理战场的士兵们正忙碌着,大夏援军与城内守军混杂在一起,身影穿梭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间。有的士兵用长刀撬开压在同伴身上的波斯士兵尸体,指尖触到冰冷的皮肉时,指尖忍不住发颤,找到尚存气息的伤员便立刻嘶吼着招呼同伴抬往后方;有的士兵则弯腰捡拾散落的兵器,断裂的弯刀、变形的盾牌、箭囊空空的长弓堆在城墙根下,金属碰撞声夹杂着士兵们压抑的喘息,格外沉重。拓跋烈光着膀子,甲胄早已被鲜血浸透丢弃在一旁,后背、臂膀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军医正用烈酒为他清洗伤口,酒精渗入皮肉的瞬间,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目光凶狠地盯着葱岭方向,喉间发出低沉的闷哼。
林墨坐在投石机旁,双腿发软,几乎是瘫倒在地上,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指尖还残留着操控投石机时磨出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裂,渗出透明的液体,沾到灰尘后传来刺痛。他望着不远处正在安抚百姓的士兵,百姓们大多面带惊惧,有的妇人抱着孩子低声啜泣,孩子的哭声微弱却刺耳;有的老人蹲在自家门口,看着被战火焚毁的房屋残骸,浑浊的眼中满是茫然与悲痛。林墨缓缓抬起手臂,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中满是沉重,这场战事虽胜,可莎车城早已满目疮痍,死去的士兵、被毁的家园,都是这场胜利背后难以磨灭的代价。
“将军,城外清理得差不多了,波斯士兵的尸体大多集中在北门之外,已经堆了三层,军医说天气渐热,若不尽快处理,恐会滋生疫病。”一名士兵快步走到秦岳身边,躬身禀报,声音沙哑,带着难掩的疲惫,脸上的血污尚未洗净,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想来是在清理战场时见到了太多熟悉的面孔。
秦岳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城下的尸体堆,阳光洒在尸体上,泛着诡异的惨白,空气中除了血腥气,已然隐隐透出一丝腐臭。他沉声道:“立刻组织士兵挖深坑,将所有波斯士兵的尸体集中掩埋,城内阵亡的将士,单独安葬,立碑记其姓名,日后也好让他们的家人寻到踪迹。”
“末将领命!”士兵立刻领命,转身朝着城下跑去,很快便召集了一批士兵,扛着铁锹、锄头朝着城外的空地走去。
就在这时,一名援军将领快步登上城墙,走到秦岳身边,神色凝重地说道:“秦将军,末将在清理波斯士兵尸体时,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些波斯士兵的腰间,大多系着一块刻有诡异纹路的铜牌,而且部分士兵的手臂上,还有相同的刺青,不像是普通士兵该有的标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牌,递到秦岳面前。
秦岳伸手接过铜牌,指尖触到铜牌表面时,只觉得冰凉刺骨,铜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图腾,又像是某种文字,扭曲缠绕,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他仔细端详片刻,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这种铜牌他从未见过,波斯士兵的制式装备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物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异常吗?”秦岳沉声问道,将铜牌攥在手中,指节微微用力。
援军将领点头道:“还有一事,末将发现部分波斯士兵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颜色比常人暗沉许多,而且伤口边缘泛着青黑,像是中了毒,可军医检查后,却没查出是什么毒物,只是说这种毒素似乎能让人变得异常狂暴,却也会加速自身气血耗竭。”
秦岳心中一沉,若是波斯士兵真的使用了毒物,那事情便愈发棘手了。慕容烈已死,可这些诡异的铜牌、不明的毒物,显然不是他一人能操控的,背后定然还有更深的谋划。他将铜牌递给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将这块铜牌送到后方军医营,让军医仔细查验,务必弄清楚这铜牌的用途,另外,让军医再仔细检查那些血液异常的波斯士兵尸体,尽力查明毒物的来历。”
士兵立刻领命,拿着铜牌快步朝着后方跑去。秦岳望着士兵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凝重,这场战事虽暂时落幕,可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似乎并未消散。
“将军,你该去休息了,你已经连续厮杀了五个时辰,身上的伤口也该好好处理,再这样硬撑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苏念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虚弱,她被一名侍女搀扶着,步伐缓慢,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后背的伤口被绷带紧紧缠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微微蹙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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