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的暮色裹着淡淡的硝烟味漫过街巷,战后的城池褪去了白日的厮杀喧嚣,却难掩满目疮痍。城墙下的尸骸已被清理完毕,新翻的沙砾混合着未干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红,士兵们扛着残破的兵器来回奔走,脸上满是疲惫,眼底却透着劫后余生的清明。医棚外的老槐树下,苏念念静立良久,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住秦岳手腕时的微凉触感,军医说秦岳伤势虽重,但已渡过危险期,只需静养半月便能好转,可她心头的沉郁却半点未散。
“苏将军,将军醒了,说想见你。”一名亲兵轻步走来,低声禀报。苏念念回过神,快步朝着医棚走去,裙摆扫过地上的草屑,步伐急切却稳当,手臂上未愈的伤口被牵动,传来细微的刺痛,她却浑然未觉。
医棚内的药味比往日更浓,秦岳半靠在铺着干草的榻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依旧苍白,却已褪去了此前的灰败。见苏念念进来,他缓缓抬了抬眼,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城外局势如何了?”
“禁军已将逃窜的波斯残兵追击至百里外,斩获颇丰,被俘的士兵都已关押妥当,拓跋将军正带人清点战利品。林墨在城中安抚百姓,受损的民房也已安排人手修缮,百姓们自发送来粮食饮水,城中秩序已渐渐恢复。”苏念念在榻边坐下,声音放得轻柔,伸手替他掖了掖榻边的薄毯,“你安心养伤,诸事有我们盯着。”
秦岳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帐外掠过的夕阳余晖上,沉声道:“洛太师虽已被擒,但他党羽遍布朝野,西域这边未必没有漏网之鱼。此前张校尉是洛太师安插的内奸,难保还有其他人潜伏,只是没来得及暴露,需让林墨多派人手排查,尤其是军中与官府任职之人,切不可大意。”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脚步声,林墨与拓跋烈一同走进来,两人身上都沾着些许尘土,拓跋烈手中还提着一个缠着锁链的木盒。“将军放心,我已让人逐一对军中将士核查,凡是近期调入疏勒城、且背景存疑之人,都已暂时隔离看管。”林墨说着,看向拓跋烈手中的木盒,“倒是拓跋将军在清理城西战场时,发现了些异常。”
拓跋烈将木盒放在榻前的矮桌上,解开锁链掀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枚刻有波斯纹路的青铜令牌,还有半块碎裂的玉佩,玉佩上的“洛”字虽残缺不全,却依旧清晰可辨。“这令牌是在城西一处隐蔽的地窖中找到的,地窖里藏着十余套大夏军服与足量的干粮,看痕迹像是刚被人使用过,玉佩则是在地窖门口捡到的,想来是有人仓促逃离时遗落的。”拓跋烈沉声道,眉头紧锁,“我已让人顺着地窖的密道追查,密道直通城外戈壁深处,追到三十里处便没了踪迹,那伙人应当是提前备好退路,趁乱逃走了。”
秦岳的目光落在青铜令牌上,令牌纹路与此前缴获的波斯令牌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多了一道细小的刻痕,像是某种标识。他伸手轻轻触碰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中暗忖:能藏在城西地窖,还持有洛太师与波斯的信物,定然是洛太师留在西域的核心残党,他们仓促逃离,未必是怕了当下的局势,更可能是在蛰伏待机,或是要去向某个地方传递消息。
“密道出口附近可有什么特殊标记?或是斥候有没有发现可疑的踪迹?”秦岳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林墨点头道:“斥候回报,密道出口处的沙地上有马蹄印,共六组,朝着葱岭方向而去,马蹄印深浅不一,像是驮着重物。另外,出口旁的岩石上刻着一个隐晦的三角符号,与此前密信中的符号相似,只是更为简化,应当是残党之间的联络标记。”
“葱岭是波斯与西域的交界之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那伙人逃去那里,要么是想投靠波斯残余势力,要么是在那里藏有据点。”拓跋烈握紧腰间长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军,我愿率领一队骑兵追击,定要将这伙残党擒获,绝不让他们再兴风作浪。”
秦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葱岭地形险恶,夜色将至,贸然追击易中埋伏。那伙人携带重物,行进速度定然不快,明日一早再追击不迟。你今日先让人备好干粮与马匹,挑选二十名精锐骑兵,务必做到悄无声息,若能生擒最好,若对方负隅顽抗,格杀勿论,务必查清他们的目的与据点。”
“遵命!”拓跋烈抱拳领命,转身便要离去,秦岳却忽然叫住他:“带上这个。”他指着木盒中的青铜令牌,“此令牌或许能引出其他隐藏的残党,若遇可疑之人,可借此试探。”拓跋烈应声收下令牌,快步离去。
帐内静了片刻,苏念念看着秦岳凝重的神情,轻声道:“你是担心这伙残党与波斯残余势力勾结,日后再卷土重来?”
“不仅如此。”秦岳缓缓道,“洛太师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他在西域经营多年,绝不会只安插张校尉一人,这伙残党能掌握地窖与密道,定然知晓不少隐秘,或许还知道洛太师与波斯勾结的其他阴谋,甚至可能与朝中未被揪出的党羽有联络,必须尽快拿下他们,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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