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金色的糖浆,黏稠而慵懒地流淌在小陶村的每一个角落。知了在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给这静谧的午后平添了几分燥热。
陈凡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时,林晚晴正毫无形象地瘫在藤椅上,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晃荡着,手里捧着手机,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这就没了?这届网友不行啊,点赞怎么涨得这么慢……”
“嫌慢啊?”陈凡笑眯眯地凑过去,影子正好挡住了林晚晴手机屏幕上的反光,“要想流量好,那就得整点‘独家’狠活。光拍我吃红烧肉有什么意思,观众都看腻了。”
林晚晴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满脸期待:“你有新活?是不是又要变魔术?比如让公鸡下蛋,或者是让那条大黄狗开口说话?”
趴在狗窝边的大黄无辜地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把脑袋埋进爪子里继续装死。
“公鸡下蛋那是违反生物学,大黄说话那是建国后不许成精。”陈凡一本正经地胡扯,随即指了指院角那两个用来腌咸菜的大空缸,“看见那两个桶没?后山新栽的那片果树苗渴了,作为咱村的‘荣誉宣传大使’,这光荣而艰巨的浇水任务,就交给你了。”
林晚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挑水?陈凡你有没有搞错!我是靠脸吃饭的主播,不是靠力气吃饭的长工!再说了,刚才赵虎不是闲着吗?你怎么不叫他去?”
“虎子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巡山了。”陈凡撒谎不打草稿,其实是他让赵虎去盯着那片铁蒺藜墙的后续反应。他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晚晴,“而且,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水,那是后山泉眼里的‘活水’。听说经常接触这水,不仅皮肤能变白,还能减肥塑形,比你在健身房撸铁强多了。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喊村东头的翠花去了,她可是早就惦记着要在我的直播镜头里露个脸……”
“停!”林晚晴一听“皮肤变白”和“减肥”,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再加上“翠花”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她立马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我去!谁说我不去!为了艺术,为了流量,不就是两桶水吗!”
她气势汹汹地走向那两个红色的塑料桶,那架势不像是去干活,倒像是去炸碉堡。
陈凡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当然不是单纯为了压榨劳动力。林晚晴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虽然吃的是灵气滋养的饭菜,身体底子好了不少,但毕竟是凡人肉胎。那片果树苗种的位置特殊,正好在一个微型的“聚灵阵”节点上。让她去挑水,其实是让她在劳作中通过呼吸吐纳,被动地吸收一点溢出的草木灵气,这对她将来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运,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也算是这丫头不离不弃陪在小陶村的一点“员工福利”吧。
……
后山果园。
这片地是陈凡前几天刚开出来的,种的是在这个世界原本早就绝迹的“碧玉梨”。这种梨树在《神农百草经》里属于“凡品上等”,果肉如玉,入口无渣,最重要的是自带一股清凉解毒的异香。
林晚晴提着两个半满的水桶,哼哧哼哧地爬上小坡。汗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流下,打湿了鬓角的碎发,那张原本白皙精致的脸蛋此刻红扑扑的,透着一股健康的活力。
“累死老娘了……陈凡这个周扒皮……”林晚晴一边碎碎念,一边把水桶放在一株只有膝盖高的树苗旁。
她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清冽的山泉水,狠狠地泼在树苗的根部。
“喝!喝死你们!”
然而,就在水流接触泥土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有些无精打采、叶片微卷的树苗,在吸收到水分的刹那,仿佛是被注入了兴奋剂。那几片嫩绿的叶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舒展开来,叶脉中隐隐流过一丝碧绿的荧光。
一阵清风吹过,原本只有泥土味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果香。
那是生命的味道。
林晚晴愣住了。她虽然不懂植物学,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舒适。刚才爬山的疲惫,在闻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竟然消散了大半。她感觉每一次呼吸,肺腑里都像是被泉水洗涤过一样清爽。
“这……这是心理作用吗?”林晚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因为提重物勒出的红印,此刻竟然不怎么疼了。
她下意识地又舀起一瓢水,浇在另一株树苗上。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那株树苗的顶端,竟然在此刻抽出了一枚嫩生生的新芽!
“我去……这水真的有毒……不对,是有仙气啊!”林晚晴瞪大了眼睛,哪里还记得刚才的抱怨。她兴奋地掏出手机,对着那株发芽的树苗和自己红扑扑的脸蛋来了一张自拍,配文:“在小陶村当农妇的第一天,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陈凡诚不欺我,劳动最光荣!”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陈凡正靠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眼中带着笑意。
“天道酬勤,地道酬善。只要肯弯腰流汗,这片土地就不会亏待任何人。”
陈凡低声自语,随后目光微微一凝,看向了更远处的深山。
在那里,他能感应到,自己布下的那张“网”,似乎被触动了。不是外敌入侵的警报,而是一种类似于“畏惧”的回馈。
看来,昨晚那一战的余威,还在山林间回荡,震慑着那些藏在暗处的宵小。
……
同一时间,境外某海岛,一座奢华的地下宫殿内。
一个穿着白色亚麻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茶桌前,优雅地摆弄着一套紫砂茶具。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唯独在倒茶时,显得有些怪异——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拇指、食指和小指,中间的两根像是被某种利器齐根切断,切口平滑而狰狞。
他就是“三指”,那个让无数雇佣兵闻风丧胆的幕后金主。
“老板,‘秃鹫’小队……失联了。”
一个黑衣保镖低着头,声音颤抖地汇报,“最后的信号消失在华夏青山县小陶村的玉米地里。根据卫星热成像显示的最后画面……他们像是被大地吞噬了。”
“吞噬?”三指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滚烫的茶水溢出了一滴,落在桌面上。
他没有发火,只是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那滴水渍,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毛:“你是说,七个全副武装的顶级佣兵,带着最新的战术装备,去不了一个小山村偷几把种子,反而把自己弄没了?”
“是……是的。”保镖冷汗直流,“而且,第九局的人很快就封锁了现场,我们的内线根本插不进去。只知道……那个村子现在的安保等级,被提升到了‘绝密’。”
三指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儒雅但眼神阴鸷的脸。
“有意思。”他轻轻摩挲着那两根断指的根部,这是他当年在一个古墓里触碰禁忌留下的代价,也是他发迹的开始,“看来,那个叫陈凡的小农民,手里掌握的不仅仅是某种变异植物的基因,他可能……摸到了那扇‘门’的门槛。”
“老板,那我们还要派人去吗?”
“不。”三指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秃鹫’都折了,再去人就是送死。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华夏有句古话,叫‘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只要他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离不开钱、权、色。”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光芒。
“通知天华集团那个姓王的,告诉他,我可以帮他解决资金链的问题,甚至可以帮他女儿联系国外的顶级专家。条件只有一个,我要他光明正大地,把那块地给我‘买’下来。如果买不下来,就把那个陈凡给我逼出来。”
“是!”
保镖退下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三指一人。
他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植物控制……大地之力……如果你真的拥有那种力量,哪怕把整个天华集团填进去,也是值得的。”
……
小陶村的傍晚,总是来得格外温柔。
林晚晴拖着疲惫但莫名舒畅的身体回到院子时,陈凡已经坐在葡萄架下,手里刻着一块木头。
“回来了?今天的劳动改造感觉如何?”陈凡头也不抬地问,手中的刻刀飞舞,木屑纷飞。
“累是累了点,不过……”林晚晴抓起桌上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口,“这水好像真的有点门道,我感觉皮肤都变滑了!”
陈凡笑了笑,吹去木雕上的浮灰。那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线条圆润,透着一股灵气。
“那是自然。对了,刚才村长来找你,说是有个城里来的大老板想见见你,说是要谈什么深度合作。”陈凡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找我?谈合作?”林晚晴一愣,“男的女的?”
“男的,看着挺有钱,不过面相不太好。”陈凡放下刻刀,将那个木雕小猪递给林晚晴,“拿着,送你的工钱。记住,明天要是去见那人,把这个带在身上,辟邪。”
林晚晴接过木雕,虽然嘴上嫌弃“谁要你的猪”,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脖子上。她没看到,在那木猪的肚子里,隐隐刻着一道繁复的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那是陈凡新领悟的手段——【护身灵符】。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这风一定要刮,那他就在这风里,把根扎得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