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硬的‘篱笆’?最扎人的‘墙’?”
张大爷被陈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他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满脸不解:“凡娃子,你说啥胡话呢?种地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换俩钱花。这玉米地肥得很,不种庄稼,拿来种墙?那不是糟蹋好东西嘛!”
李秀英也拉了拉陈凡的衣角,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担忧。她知道陈凡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但这话听着实在太玄乎了。
倒是旁边的赵虎,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接口道:“凡哥的意思是,建立一道物理防线?就像部队营区外的铁丝网和障碍物?”
“虎子说对了一半。”
陈凡笑了笑,他指着脚下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土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大爷,您想想,咱们的玉米好吃,后山的赤炎稻更是稀世珍宝。昨晚来的只是几只被雇佣的‘野狗’,难保下次不会来更凶的‘豺狼’,甚至是‘老虎’。咱们村口的牌子能挡住明面上的推土机,却挡不住暗地里翻墙的贼。”
这番话让张大爷沉默了。昨晚的动静虽然被封锁了消息,但那股子肃杀之气,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能嗅出来的。那绝不是小偷小摸那么简单。
“可……多种些庄稼卖了钱,雇些保安,或者把村里的围墙修高点不也一样吗?”张大爷还是觉得心疼地。
“不一样。”陈凡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我想要的这堵‘墙’,它自己会长眼睛,会认人。自己人从旁边过,它就是普通的藤蔓;心怀歹意的人想闯进来,它就是一堵会咬人的铁壁。”
这话说得张大爷和赵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会咬人的墙?这听着怎么跟神话故事似的。
“凡哥,你打算种什么?”赵虎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东西的价值,可能比那能卖出天价的赤炎稻还要重要。
陈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赵虎说:“虎子,你跟我来。”
他把锄头交给张大爷,自己则带着赵虎,朝村子西边的乱石坡走去。李秀英犹豫了一下,也提着篮子跟了上去。
乱石坡土壤贫瘠,长满了各种野草和带刺的灌木。陈凡在一片荆棘丛中停下脚步,拨开一丛野蔷薇,指着地上一种贴地生长的、不起眼的绿色植物。
这种植物的叶子细小,藤蔓匍匐,最特别的是它结出的果实,是一个个布满了尖锐硬刺的小球,一不小心踩上去,能把鞋底都扎穿。
“这是……蒺藜?”赵虎认得这东西,小时候在山里玩,没少被它扎过脚。
“对,就是它。”陈凡蹲下身,捻起一颗干枯的蒺藜果实。那上面的尖刺扎得他手指微微刺痛。
“《神农百草经》里有记载,蒺藜,味苦辛,主恶血,破积聚,长肌肤,明目轻身。但那只是凡品。”陈凡心中暗道,嘴上则对赵虎解释,“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东西,返祖归宗。”
他站起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我要让它的藤,长得比铁丝网还密,还韧;我要让它的刺,生得比钢针还长,还硬!我要让它扎根地下数十米,根须相连,形成一张天罗地网。只要我心念一动,这片玉米地,就能变成一座谁也闯不进来的‘绝地’!”
赵虎听得心神激荡,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铜墙铁壁般的景象。
而李秀英听着陈凡的话,心中却是一紧。她看到的不是那堵墙的强大,而是陈凡为了筑起这堵墙,所背负的压力和危机。
回到玉米地,张大爷还在那里抽着旱烟,显然没想明白。
陈凡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动手。
他让赵虎沿着玉米地的外沿,挖出一条半尺深的沟渠。然后,他将采来的几十颗蒺藜种子,小心翼翼地、间隔均匀地撒入沟中。
做完这一切,他屏退众人,独自一人站在沟渠边。
“秀英,你和虎子、大爷都退后些。”陈凡的声音有些低沉。
三人依言退到了田埂上。
只见陈凡深吸一口气,双脚稳稳地扎在土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调动的不再是那种温和的、催发生机的“青木之气”,而是将“土地印记”的力量,转化为一种沉重、锐利、充满了侵略性的“庚金之气”!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陈凡为中心扩散开来。
赵虎和张大爷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陡然一沉,仿佛连阳光都变得凝重了。而李秀英则清晰地看到,陈凡脚下那片土地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从健康的黑色,向着一种近似金属的暗灰色转变。
陈凡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这种强制改变土地属性的手段,对心神的消耗远比催生植物要大得多。
“起!”
他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沟渠之中,异变陡生!
“嘶……嘶嘶……”
一阵阵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来,仿佛是无数条小蛇在破土。
张大爷揉了揉老花眼,定睛一看,瞬间惊得烟袋锅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沟渠里,一株株嫩芽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但那根本不是绿色的嫩芽,而是一根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铁灰色尖刺!
这些尖刺破土而出,见风就长,藤蔓彼此交错、缠绕,上面密密麻麻的倒钩刺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不过短短一分钟,一条由活生生的、带有利刃的藤蔓组成的“篱笆墙”,就已经初具雏形,在阳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酷光泽。
这哪里是植物,这分明是一道由无数刀片组成的防线!
陈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
“陈凡!”
李秀英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前扶住他。
“没事。”陈凡摆了摆手,感受着那道新生的“铁蒺藜墙”与自己建立起的心神联系,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