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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知了在树梢上扯着嗓子嘶鸣，仿佛要喊破这闷热的天罐头。
后山向阳坡，这里是小陶村日照时间最长的一块地，平时荒草丛生，连野兔子都嫌扎脚。但此刻，一人高的杂草正成片成片地倒下。
“嘿！哈！”
张铁牛光着膀子，浑身肌肉油亮，手里那把开山刀舞得虎虎生风。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脊梁沟往下淌，很快就浸湿了裤腰，但他脸上却透着一股子憨实的兴奋劲儿。
凡哥说了，这块地开出来，是要种“宝贝”的。虽然他不知道那是啥宝贝，但只要是凡哥让干的，那就是天大的正事。
陈凡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手里拿着个水壶，目光却没看铁牛，而是死死盯着脚下的泥土。
他在“听”。
随着杂草被清除，裸露出来的红土地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出一股焦躁的热气。这种热，在旁人看来是酷暑难耐，但在陈凡的感官里，却是地火升腾的征兆。
“阳气够了，但燥气太重。”
陈凡抓起一把土，轻轻捻磨。土质干硬，颗粒分明。
想要种活《神农百草经》里记载的【赤炎稻】，光有普通的阳光和土壤是不够的。这种稻米性烈如火，却又需要极阴的水来润泽根茎，讲究一个“水火既济”。
如果不布阵调理，普通的稻种下去，不出半天就会被这地里的燥气烤成干草。
“滴——”
一阵沉闷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陈凡抬起头，只见山脚下的土路上，一辆满身尘土的皮卡车正吭哧吭哧地爬上来。开车的是个穿着工装的陌生司机，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上午被派出去的巩梦书。
车停稳，巩梦书跳下车，手里还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
这位千金大小姐此刻一点形象都没有，头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那件名牌t恤上也沾了不少灰，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老师！玉买回来了！”
巩梦书一路小跑过来，献宝似的把箱子放在陈凡面前的石头上，“按照您的吩咐，没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成品，全是刚开出来的山料。我怕不够，把那家店库房里的存货都扫空了。”
陈凡打开箱子。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块拳头大小的玉石原石。虽然外皮粗糙，但在断口处能看到细腻温润的肉质，青白相间，隐隐透着油光。
“和田青玉的山流水？”
陈凡挑起眉毛，拿出一块掂了掂，“让你买边角料，你把人家压箱底的货都搬来了？”
这一箱子玉石，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得几十万。拿几十万的玉石来种地，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能把那些玉石收藏家气得当场脑溢血。
巩梦书擦了把汗，嘿嘿一笑：“老师要布阵，材料哪能马虎？再说了，这点钱对我爸来说，也就是一顿饭的事儿。”
陈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由于阶级差异带来的认知偏差。不过也好，玉质越好，承载灵气的能力就越强，阵法的效果也就越持久。
“铁牛，歇会儿！”
陈凡喊停了还在跟杂草较劲的张铁牛，“过来喝口水，准备埋玉。”
“好嘞！”
张铁牛把开山刀往腰上一别，几步跨过来，拿起大水壶就是一顿牛饮。
陈凡从箱子里挑出五块成色最好的玉石，分别对应五行方位。他并没有像电视里的道士那样又是烧纸又是念咒，而是掏出了那把平平无奇的刻刀。
“滋——”
刻刀划过玉石表面，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坚硬的玉石在陈凡手中仿佛变成了豆腐，石屑纷飞间，一道道繁复晦涩的纹路在玉石表面浮现。
巩梦书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凡的手。
她虽然看不懂那些纹路代表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随着陈凡的雕刻，周围原本燥热难耐的空气，似乎变得流动起来。
十分钟后，五块“阵基”雕刻完成。
陈凡脸色微白，这种精细的灵气操控，比挥锄头种一天地还要累人。
“铁牛，拿着这块，去东边那棵老歪脖子树底下，挖个三尺深的坑埋下去。”
“梦书，你去西边那块大青石后面……”
陈凡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两人虽然不懂其中的门道，但执行力极强。不一会儿，四块玉石分别被埋在了向阳坡的四个角落。
陈凡拿着最后一块，也就是最为关键的“阵眼”，走到了这块地的正中央。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百草印记”催动到极致，一指点在玉石上。
“嗡！”
玉石上的纹路猛地亮起一抹微弱的青光，随即隐没。
陈凡蹲下身，郑重地将玉石埋入土中，然后用力踩实。
“起！”
他在心里低喝一声。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向阳坡为中心荡漾开来。
正在擦汗的张铁牛突然打了个激灵，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天：“奇怪，咋突然感觉……没那么热了？”
原本毒辣的阳光依旧照在身上，但那种皮肤被灼烧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煦的暖意。脚下的热浪也不再是燥热，而是变成了一种湿润的温热，就像是……最好的温室大棚里的那种感觉。
“这就是‘聚灵锁气阵’。”
陈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感受着四周渐渐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
虽然还很微弱，但在这个末法时代，已经足够惊人了。这个阵法能将周围散乱的灵气像漏斗一样汇聚到这块地里，同时锁住水分和地温，人为地制造出一个适合灵植生长的小环境。
“神了……真是神了！”
巩梦书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看向陈凡的目光已经近乎崇拜，“老师，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大阵吗？”
“什么风水大阵，封建迷信要不得。”
陈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叫‘微气候调节技术’。通过玉石的磁场共振，改变局部的空气折射率和土壤活性。要相信科学。”
巩梦书：“……”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您用刻刀在玉石上画鬼画符，我差点就信了。
“行了，环境搭好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陈凡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袋子里装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他在自家粮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几斤最好的稻种。
普通的稻种，自然长不出【赤炎稻】。
但这世间万物，追根溯源，祖上都是一家。陈凡要做的，就是利用《神农百草经》里的“返祖术”，配合这刚刚布下的灵阵，唤醒这些普通稻种基因里沉睡的上古血脉。
“铁牛，去挑水。”
陈凡指了指山下的溪流，“记住，要用我昨天插了芦苇的那段河道里的水。那里现在虽然毒解了，但水质受过刺激，寒气重，正好用来给这稻子‘淬火’。”
“好嘞！”张铁牛二话不说，挑起扁担就往山下冲。
看着张铁牛远去的背影，陈凡蹲下身，抓起一把稻种。
金黄色的谷粒在他掌心滚动。
“小家伙们，别睡了。”
陈凡眼中青光一闪，掌心涌出一股精纯的生机，猛地灌入稻种之中，“该醒来干活了。这片天，以后就是你们的舞台。”
随着灵气的注入，那些原本普通的稻种，表皮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丝丝红色的血线，一股淡淡的温热感，开始在陈凡掌心蔓延。
蜕变，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