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自然是有的,但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陈凡心里跟明镜似的。赵建国给的这块牌子,既是护身符,也是紧箍咒。从此以后,那些像苍蝇一样的商业骚扰会被挡在外面,但同样,他在这个村子里的一举一动,甚至地里长出的每一颗葱,恐怕都会在那位老人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这笔买卖划算。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株刚破土的幼苗,最怕的就是风吹雨打和野猪拱食。能有一棵参天大树暂时遮风挡雨,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扎根”期,别说被圈养,就是让他每年交点公粮,那也是应该的。
“行了,别瞎琢磨了。”
陈凡转过身,随手将那块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块揣进裤兜,脸上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顺手在林晚晴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圈养不圈养的,难听。这叫国家政策扶持,懂不懂?以后咱们村就是重点保护对象,那些乱七八糟的开发商,想进都进不来。”
“哎哟!”
林晚晴捂着脑门,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就刚才那个穿布鞋的老大爷?他说话能比王海亮那个恶霸还好使?”
“以后你就知道了。”
陈凡没有多解释,走到石桌旁,端起那碗已经凉透的荷包蛋,几口扒拉进嘴里。
凉了的蛋有点腥,但红糖水依然甜得发腻。
李秀英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空碗和茶壶。经过陈凡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凡子,要是太累,咱们就不种这神仙地了。我就那点死工资,也够咱俩过日子。”
她不懂什么局,什么势。她只知道,今晚那个老人看陈凡的眼神,像是猎人看着一只珍奇的猎物。那种眼神让她心慌。
陈凡动作一滞,随即伸出手,在那双因为常年写粉笔字而略显粗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放心,你凡哥我是属蚯蚓的,只要有土,就死不了。”
陈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再说了,我还等着给你赚彩礼钱呢。这点死工资,哪够以后养孩子的?”
李秀英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啐了一口:“没个正经!谁要给你生……生孩子……”
说完,她抱着碗筷落荒而逃,脚步乱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看着她的背影,陈凡眼底的笑意渐渐化作一抹温柔的坚定。
不管是为了这片地,还是为了这个人,这“门”,他都得守住了。
……
这一夜,小陶村睡得格外安稳。
不知是不是那个黑色金属块的作用,往常夏夜里恼人的蚊虫,今晚竟一只也没出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凉意,让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都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陈凡却起得很早。
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就已经扛着那把爷爷传下来的老锄头,站在了后山的玉米地里。
昨夜虽然没有大动干戈,但心神的消耗也不小。尤其是面对赵建国那种级别的高手,光是保持不卑不亢的气场,就需要调动全身的精气神。
此刻,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陈凡才感觉整个人真正活了过来。
“呼——”
他调整呼吸,配合着《神农百草经》的韵律,缓缓吐纳。
随着呼吸,脚下的泥土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海绵。一丝丝肉眼看不见的土黄色气流,顺着他的脚底涌泉穴钻入体内,温养着那颗有些黯淡的“土地印记”。
这就是“地气”。
不仅能养庄稼,更能养人。
“扎根期的瓶颈,松动了。”
陈凡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经过这几天的连番折腾——净化毒土、驱使万虫、再加上赵建国的刺激,他的能力竟然在压迫中有了突破的迹象。
只要跨过这道坎,进入“扎根”后期,他对土地的掌控力将会有质的飞跃。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催生植物那么简单了,甚至可以小范围地改善土质结构,让这片山地变成真正的洞天福地。
“干活!”
陈凡心情大好,挥起锄头,狠狠地刨了下去。
“铛!”
锄头撞击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这把看似破旧的老锄头,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每一锄下去,都能精准地翻起深层的土壤,将那些结块的硬土敲碎,再混入空气中的湿气。
他不是在简单地翻地,而是在给土地“梳理经络”。
大概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完全升起。
“凡哥!凡哥!”
山脚下传来张铁牛的大嗓门,听起来兴奋得变了调,“你快下来看看!出大事了!”
陈凡眉头一皱。
难道是王海亮那个不知死活的又来了?
他扛起锄头,不紧不慢地走下山。
刚到村口,就看到一群村民正围在那块刻着“小陶村”的石碑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中央,竖起了一块崭新的不锈钢告示牌。
牌子不大,甚至有些简陋,但上面那一排红字却显得杀气腾腾:
【国家级特殊生态农业研究与保育试验区】
【闲人免进,后果自负】
【落款:第九局·宣】
而在告示牌旁边,原本停在那里的几辆属于天华集团的推土机和挖掘机,此刻正像是见了鬼一样,正在拼命倒车。
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头,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车辆撤离,那架势,恨不得给挖掘机装上翅膀飞走。
“这……这是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