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光者 第116章 突袭培育室

应天戚看到的新的预知画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第三分局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些浸泡在容器中、布满符文的灰色肉瘤，结合“丰收之日”与“蜕凡之仪”的信息，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魅影之种”组织，并非仅仅是在筛选和寄生，他们是在利用被蛊惑的“优质品”作为温床或原料，进行某种批量化生产！生产的目标，可能是更强大的污染个体，可能是某种承载污染的工具，甚至可能是……用于“蜕凡之仪”的关键组件！

无论哪种，都必须立刻阻止！

时间紧迫，来不及进行更周密的长期侦查。陈锋当机立断，决定对三个可疑地点中，情报契合度最高、也最危险的第三个目标——那家位于高端精密制造工业园区内的“康源生物医疗器械工厂”——发动一次精心策划的夜间突袭。

行动计划被命名为“清源”。

行动前最后的准备会议，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目标工厂表面安保等级为A级，拥有独立的武装保安队伍和先进的监控、报警系统。其地下结构未经报备，但根据地质扫描和能源消耗模型推断，存在大面积未知空间，极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基地。”情报分析员指着工厂的立体结构图，“常规潜入难度极大，且容易触发警报。”

“所以，我们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锋的手指点在工厂的污水处理系统接入点上，“工业园区使用统一的市政污水处理管网，但康源工厂有自己的深度预处理设施，其排污管道直径足够单人匍匐通过，且直接连接其地下区域。这是他们监控的相对盲区。”

“排污管道？”一名外勤队长皱起眉头，“那里面的环境……”

“再恶劣也比正面强攻的伤亡小。”陈锋打断他，“苏澈，你带领‘利刃’小队，负责管道潜入，直插地下核心区域。任务是确认目标（林晚秋及其他受害者）、收集证据、尽可能摧毁关键设施，并尝试定位‘午义帆’或面具人。”

“明白。”苏澈眼神坚定，尽管左臂还未完全康复。

“‘铁砧’小队，由我亲自指挥。”陈锋看向另一名身材魁梧的队长，“我们在工厂正门及侧翼制造混乱，佯装环保或安全突击检查，吸引其安保力量和注意力，为苏澈小队创造机会。”

“技术组，负责全面电子压制。在行动开始瞬间，瘫痪工厂及周边区域的对外通讯、监控网络和报警系统。同时，屏蔽可能存在的、与‘魅影之种’相关的特殊能量信号传递。”

最后，陈锋的目光落在应天戚身上。

“应天戚，你随‘利刃’小队行动。”

此言一出，不仅应天戚愣住了，连苏澈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队长，管道内环境复杂未知，小应他……”苏澈试图劝阻。潜入小队需要的是极致的战术素养和环境适应能力，应天戚显然还不具备。

“他必须去。”陈锋语气不容置疑，“他的预知能力是目前唯一能在地下复杂环境中，快速定位目标、识别危险的‘指南针’。而且，他对林晚秋有特殊的感应，这可能是找到具体位置的关键。”他对应天戚严肃地说：“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充当苏澈小队的‘**探测器’。利用你的感知和预知，指引方向，预警危险。除非万不得已，不允许参与直接交火，明白吗？”

“明白！”应天戚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一丝兴奋，用力点头。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为了找到林晚秋，为了揭开真相，他义无反顾。

“记住，”陈锋环视所有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解救幸存者和摧毁设施，其次才是抓捕主要目标。如果遭遇不可抗力，优先保全自身，尤其是你，应天戚，你体内的标记是极度不稳定的因素。行动时间，今晚凌晨两点。”

夜幕深沉，工业园区失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路灯和少数加班厂房透出的零星光芒。康源工厂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默地矗立在园区一角，高墙电网，巡逻的保安手持强光手电，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凌晨一点五十分，“铁砧”小队伪装成的环保稽查车辆，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工厂正门附近预定位置。

一点五十八分，工业园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市政污水井盖被轻轻撬开，一股混合着化学试剂和**物质的刺鼻气味涌出。全身覆盖着黑色防水战术服、佩戴着氧气面罩和夜视仪的苏澈，第一个滑入了深不见底的管道。 followed by “利刃”小队的四名精英队员，以及同样装备、但心跳如鼓的应天戚。

管道内一片漆黑，粘稠的污水没过脚踝，空气污浊即便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那股沉闷。夜视仪中，世界是一片单调的绿色，只能看到前方队员模糊的背影和脚下蜿蜒无尽的管道壁。耳边是污水流动的汩汩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保持静默，跟紧。”苏澈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冷静而平稳。

小队呈一字队形，在狭窄湿滑的管道中艰难前行。应天戚被安排在队伍中间，受到保护。他努力调整呼吸，集中精神，尝试着扩展自己的感知。

起初，只有管道本身冰冷的触感和污水中散发的杂乱能量残留。但随着他们不断深入，朝着工厂地下区域的方向移动，他开始感觉到一些异常。

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冰冷感，如同蛛丝般，从管道前方飘来。是那种灰色标记同源的气息！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苏姐，”他压低声音，“前方……有标记的同源能量残留，很微弱，方向正确。”

“收到。继续监测。”苏澈简短回应，小队前进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些。

管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依靠应天戚时断时续的感知指引，他们选择着能量残留更清晰的方向。有一次，在一个三岔路口，应天戚感到左边通道传来一阵心悸般的危险预警，他立刻示警。小队选择中间通道，后来通过技术组远程扫描确认，左边通道尽头是一个装有运动传感器的应急闸门。

他的能力，正在发挥作用。

前行了大约二十分钟，估测已经进入工厂地下深处。前方的管道壁出现了变化，从粗糙的水泥变成了光滑的金属，并且出现了规整的接口和阀门。

“接近目标区域了。”苏澈示意小队停下，仔细检查前方一个巨大的金属过滤网，后面似乎是一个沉淀池。“技术组，我们到达预定接入点，请求扫描前方结构。”

“利刃小队，前方过滤网后方是工厂的初级沉淀池，上方三米处有一个维修通道入口，可通往地下二层。该区域监控已被我方接管，但检测到内部有生命体征和异常能量反应，请谨慎。”

苏澈打了个手势，一名队员上前，用携带的微型激光切割器，悄无声息地在过滤网上切开一个可供人通过的洞口。小队依次钻过，进入了沉淀池。这里空间稍大，气味更加难闻。

按照技术组指示，他们找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维修通道竖井。攀爬上去，推开沉重的金属盖板，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条昏暗、布满各种管道和线缆的维修走廊。

这里的空气依然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比管道里好了很多。走廊尽头是一扇需要权限卡才能打开的气密门。

“能量反应……很强，就在门后面。”应天戚捂住胸口，那里的标记传来明显的灼热感，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共鸣般的活跃。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些营养舱和灰色肉瘤的画面，无比清晰。“我感觉到……晚秋，她就在里面，还有……很多混乱的生命信号，和一些……很‘空’但又很危险的东西。”

苏澈点点头，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设备，贴在门禁读卡器上。设备屏幕亮起，数据流飞速滚动。

“破解中……需要三十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武器对准门口，紧张地等待着。

就在门禁指示灯即将变绿的刹那，应天戚脸色猛地一变！

“小心！里面有东西……醒了！很多！很快！”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嘀——”气密门滑开！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昏暗实验室，而是一条灯火通明、如同医院走廊般的通道！而在通道中，密密麻麻、摇摇晃晃地站满了数十个“人影”！

他们穿着统一的、类似病号服的灰色衣服，身体干瘦，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眼神空洞无神，嘴角流淌着涎水。但他们的动作却异常迅捷，在门开的瞬间，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丧尸，发出嗬嗬的怪叫声，疯狂地朝着门口涌来！

是那些被控制的信徒！但他们的状态明显不对，更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灵魂，只留下狂暴本能的傀儡！

“开火！自由射击！”苏澈毫不犹豫地下令！

“砰砰砰！”炽白的光弹瞬间倾泻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傀儡被打得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但这些傀儡仿佛没有痛觉，即使肢体断裂，依旧挣扎着向前爬行！而且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

“不能恋战！找路突破！”苏澈一边射击，一边观察环境。通道两侧有一些房间门。

应天戚强忍着标记灼热和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集中精神感知。

“右边！第三个门！后面的生命信号最集中，有……晚秋的气息！但那里也有很强的能量屏障！”

“向右侧第三个门突破！‘山猫’，‘匕首’，火力掩护！‘影子’，准备破门！”苏澈迅速调整指令。

小队边打边退，向应天戚指示的房间门移动。光弹在狭窄通道内交织，傀儡的嘶吼和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名队员（“山猫”）不慎被一个傀儡扑中，虽然立刻被队友解救，但手臂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

终于冲到第三个门口，“影子”将一枚微型吸附炸弹按在门锁处。

“轰！”一声闷响，门锁被炸毁。

苏澈一脚踹开房门，小队迅速涌入，最后一人回身用光铳逼退追兵，猛地关上厚重的房门，并从内部用破拆工具卡死。

门外，傀儡们疯狂地撞击着房门，发出沉闷的巨响。

暂时安全了。

小队成员迅速占据房间内有利位置，检查伤势，更换能量弹匣。应天戚则迫不及待地看向房间内部。

这一看，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房间比他预知中看到的更大，更像一个大型的培育车间。数十个银灰色的营养舱整齐地排列成数排，如同冰冷的墓碑。大部分舱体内都浸泡着淡绿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个个双目紧闭、胸口有着复杂灰色符号的人影——有男有女，都很年轻，正是失踪名单上的人！林晚秋就在其中一排的中间位置，脸色苍白，胸口的符号如同呼吸般明灭。

而在房间的另一侧，则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个个透明的培养罐林立，里面浸泡的，正是应天戚预知中看到的那些灰色肉瘤！这些肉瘤大小不一，有的只有拳头大，有的则近乎成熟，表面符文闪烁，甚至在微微搏动，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一些复杂的机械臂正在自动进行着肉瘤的转移、注入或是监测工作。

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批量生产“污染造物”的工厂！

“找到目标……确认幸存者状态……”苏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她快速检查着最近的几个营养舱，“生命体征微弱，精神场几乎被完全侵蚀……他们被当成了‘培养皿’！”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的一个扩音器里，响起了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是面具人，或者另一个类似的存在！

“真是令人惊叹的韧性，调查局的虫子们。居然能找到这里。”

“可惜，你们来晚了。”

“第一批‘神之胚胎’已经成熟……‘蜕凡之仪’，即将开始！”

“而你们，将成为仪式最初的……祭品！”

话音未落，房间内所有的营养舱和培养罐，同时亮起了刺目的血红色光芒！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矛盾的恐怖能量，开始在整个地下空间汇聚、升腾！

“他在启动某种大型仪式！必须阻止他！”苏澈厉声道。

“仪式能量源……在下面！”应天戚指着房间中央的地面，他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能量，正从地底深处被抽取上来，如同苏醒的巨龙！“这间屋子下面还有空间！”

几乎同时，技术组焦急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利刃小队！检测到超高能级能量反应从你们正下方爆发！能量性质……无法识别！等级……接近超凡四级巅峰！重复，接近超凡四级巅峰！‘铁砧’小队遭遇强力阻击，无法支援！建议立刻撤离！重复，建议立刻……”

通讯到这里，被一阵剧烈的能量干扰切断，只剩下刺耳的杂音。

房门外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但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下来。房间内的血光越来越盛，那些营养舱中的“幸存者”和培养罐中的“肉瘤”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其中的能量要被强行抽离！

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苏澈小队和应天戚，被困在了这个即将成为仪式核心的培育室中，直面着那股即将达到顶峰的、近乎超凡四级巅峰的恐怖力量。

绝境，似乎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