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章 盟约重订

死亡沼泽的风带着水汽，卷着水藻的腥气掠过礁石，将碧瑶的水绿色裙角吹得猎猎作响。她望着小凡眼中未散的坚定，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颈间——那里藏着一枚与小凡手中截然不同的玉佩，触手温润，带着经年累月贴身佩戴的暖意，是她母亲临终前攥在掌心的遗物。

“你说的对，要查真相，光靠玉佩指引还不够。”碧瑶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褪去了娇嗔，多了几分凝重。她抬手解开颈间的红绳，将一枚月牙形的玉佩取了出来。这玉佩通体呈暗青色，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纹，中央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墨色晶石，在阳光下泛着幽微的光，与小凡那枚灵狐追踪玉佩的莹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碧瑶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伤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我母亲当年是鬼王宗的长老，负责追查血影门的踪迹，最后却在这死亡沼泽失踪。直到三年前，我才在她当年的隐秘据点里找到这枚玉佩，一直带在身上，却始终没发现它的用处。”

小凡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他能想象到碧瑶这些年独自追查真相的艰难，就像他当年背着草庙村的血海深仇，在青云山默默努力一样，那种孤独与执着，他感同身受。

“直到上次在万蝠古窟，看到你怀中的镇魂玉发光，我才隐约觉得不对。”碧瑶抬眼看向小凡，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我母亲的手记里曾提到，血影门有一件至宝，与鬼王宗的秘宝能产生共鸣，我一直以为是传闻，直到看到你的镇魂玉。”

“你的意思是……”小凡心头一动，下意识地从怀中摸出那枚温热的木牌，将里面的镇魂玉取了出来。镇魂玉依旧是那般温润，泛着淡淡的光晕，与碧瑶手中的暗青色玉佩遥遥相对，似乎真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它们。

“试试就知道了。”碧瑶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郑重起来。她缓缓抬起手中的月牙玉佩，朝着镇魂玉的方向递去。就在两枚玉佩相距不足三寸时，异变陡生——

镇魂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不再是之前那种柔和的光晕，而是像一轮小小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而碧瑶手中的暗青色玉佩也不甘示弱，中央的墨色晶石亮起幽绿的光芒，与镇魂玉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异的光柱，直冲云霄。

“这是……”小凡惊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肩头的小灰也吓得“吱吱”叫了两声，紧紧抱住他的衣领，将脑袋埋了进去。

光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减弱。当光芒散去，小凡和碧瑶同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只见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竟然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地图，悬浮在两人面前的半空中。

地图是用光影构成的，虽然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大致的轮廓。地图的中心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沼泽深处的水道网络，而在地图的最深处，有一个醒目的红点，旁边用古老的篆字标注着三个字：血影巢。

“血影老巢！”小凡失声喊道，眼中满是激动。他没想到，这两枚看似毫无关联的玉佩，竟然能组合出如此重要的信息。有了这张地图，他们就能直接找到血影门的老巢，不用再在凶险的沼泽中盲目摸索。

碧瑶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深深的坚定取代。她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红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母亲，我终于找到线索了……”

光柱彻底消散，两枚玉佩也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碧瑶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玉佩收好，重新系回颈间，像是握住了母亲传递过来的力量。

“看来，我母亲当年的失踪，果然与血影门有关。”碧瑶转过身，看向小凡，眼神里满是郑重，“这张地图指向的，应该就是血影门的核心据点。赵无声与血影门勾结的证据，说不定就藏在那里，我母亲的死因，也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小凡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镇魂玉，心中的目标变得更加清晰。他看着碧瑶眼中的坚定，又想起了草庙村的血海深仇，想起了普智大师的嘱托，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在他心中升起。

“碧瑶姑娘，”小凡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郑重，“我张小凡，今日愿与你结盟，一同前往血影老巢，查明真相。无论是赵无声的阴谋，还是血影门的秘密，我都会陪你一查到底。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在沼泽边缘的风中回荡。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的执着，那张平日里略显木讷的脸庞，此刻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坚定。

碧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眼前这个青云门的少年，与自己身处正邪两道，本该是敌人，却因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他的承诺，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她微微一笑，眼中的阴霾散去，重新染上了明媚的光彩，却多了几分并肩作战的郑重：“傻小子，谁要你发这么毒的誓。”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对着小凡，“我碧瑶，今日与张小凡结盟，共闯血影老巢，追查玄真堂与血影门勾结的真相，为母亲报仇，也还你我一个清白。从此刻起，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小凡重重地点头，伸出手，与碧瑶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碧瑶的手掌微凉，却很有力。两人的手掌相触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之前的隔阂与疏离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信任与默契。

肩头的小灰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变化，欢快地“吱吱”叫了两声，从小凡的肩头跳下来，跑到两人中间，用小爪子拍了拍他们的手背，像是在为他们的结盟作证。

“哈哈，连小灰都同意了。”碧瑶被小灰的举动逗笑了，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小灰，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你可要保护好我们啊。”

小灰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保证。

小凡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沉重也减轻了不少。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必定凶险万分，血影老巢里不知藏着多少陷阱与强敌，赵无声的追兵也可能随时出现。可此刻，握着碧瑶的手，看着身边的小灰，他心中却充满了勇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孤独与迷茫。

“好了，我们来研究一下地图。”碧瑶站起身，指着空中渐渐变得清晰的光影地图，“你看，从这里到血影老巢，需要穿过三条主要的水道，还要经过一片瘴气更浓的区域，上面标注着‘毒瘴林’，看来那里的瘴气比我们之前遇到的还要凶险。”

小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地图上有三条蜿蜒的线条，像是三条毒蛇，盘踞在沼泽之中，而在水道的尽头，有一片阴影笼罩的区域，标注着“毒瘴林”三个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骷髅头图案，显然是极度危险的地方。

“不仅如此，”碧瑶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三条水道里，很可能藏着血影门的眼线，或者是守护老巢的魔物。我母亲的手记里提到过，血影门擅长用毒，还能操控沼泽里的魔物，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嗯。”小凡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在瘴气中迷路的经历，心中多了几分警惕，“我们可以先沿着沼泽边缘走，尽量避开水道中央，或许能减少遇到危险的概率。”

“我也是这么想的。”碧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而且，我们还要尽快赶路。赵无声肯定已经知道你离开了青云山，说不定已经派了追兵赶来，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血影老巢，拿到证据。”

她顿了顿，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小凡：“这是鬼王宗特制的解毒丹，比你之前吃的防毒丹效果更好，不仅能解瘴气之毒，还能抵御大部分毒虫的叮咬，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小凡接过瓷瓶，入手冰凉，瓶身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显然不是凡物。他感激地看了碧瑶一眼：“多谢碧瑶姑娘。”

“都说了，跟我客气什么。”碧瑶摆了摆手，又取出两把锋利的短刀，“这是分水刀，在水中也能发挥威力，你拿着一把，遇到水中的魔物也好有个防备。你的烧火棍虽然厉害，但在沼泽里，短兵器可能更灵活一些。”

小凡接过分水刀，入手沉甸甸的，刀刃闪着寒光，显然是一把利器。他将刀别在腰间，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碧瑶一直在为他着想，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我们出发吧。”碧瑶最后看了一眼地图，确认了方向，率先朝着沼泽深处走去。她的脚步轻盈，像是常年行走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上，丝毫不受影响。

小凡紧紧跟在她身后，小灰则在两人中间蹦蹦跳跳地前行，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四周“吱吱”叫两声，像是在探查路况。

两人一猴，沿着沼泽边缘的礁石缓缓前行。脚下的路越发难走，礁石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旁边的水域里，水藻丛生，偶尔能看到一些不知名的鱼儿在水藻间穿梭，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在水面上爬行，让人头皮发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水道渐渐变宽，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异味。碧瑶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指着泡沫：“小心，这是‘腐心泡’，里面含有剧毒，一旦碰到皮肤，就会腐蚀溃烂，甚至会顺着伤口侵入体内，让人心脏腐烂而死。”

小凡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那些泡沫。他没想到，这沼泽里竟然还有如此恶毒的东西，看来之前的准备还是远远不够。

“跟着我，踩着这些石头过去。”碧瑶指着水面上零星分布的几块黑色石头，“这些是‘墨铁石’，能抵御沼泽里的毒素，不会被腐心泡腐蚀。”

她说着，率先踏上一块墨铁石。石头稳稳地承受住了她的重量，没有丝毫晃动。她转过身，对着小凡伸出手：“过来，我拉你。”

小凡看着她伸出的手，心中一暖，小心翼翼地踏上墨铁石，握住了她的手。碧瑶的手很稳，轻轻一拉，便将他拉到了石头上。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踩着一块块墨铁石，缓缓穿过了布满腐心泡的水道。小灰则灵活地在石头间跳跃，时不时还停下来，对着水面上的泡沫龇牙咧嘴，像是在示威。

穿过水道，前方的树木渐渐变得茂密起来，不再是之前的枯木，而是一些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壮，枝叶交错，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可奇怪的是，这些树木的叶子都是深紫色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与之前看到的草木截然不同。碧瑶的脸色越发凝重，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一变：“不好，这里就是毒瘴林的边缘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树林里吹过，带着一股浓郁的瘴气，比之前遇到的灰紫色瘴气更加浓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绿色。瘴气吹过，旁边的礁石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白色的泡沫，显然是被瘴气腐蚀了。

“快，服下解毒丹！”碧瑶连忙说道，自己率先取出一颗解毒丹服了下去。

小凡也不敢耽搁，连忙取出碧瑶给的解毒丹，自己服下一颗，又给小灰喂了一颗。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瘴气带来的不适感。

“这毒瘴林里的瘴气，比外面的厉害十倍不止，不仅有毒，还能扰乱人的心智，让人心生幻觉。”碧瑶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我们必须紧紧跟在一起，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明白吗？”

“明白！”小凡重重地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将碧瑶护在身后，“碧瑶姑娘，你跟在我后面，我来开路。”

碧瑶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看似木讷的少年，总是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令人安心的担当。她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好，你小心点，一旦遇到危险，就喊我。”

两人一猴，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毒瘴林。刚一进入树林，周围的光线便暗了下来，深紫色的树叶将天空完全遮蔽，只有零星的光斑落在地上，显得格外诡异。空气中的瘴气越来越浓，深绿色的雾气缭绕在身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两人周围盘旋。

耳边传来隐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像是有人在轻声呼唤，声音缥缈，让人分不清方向。小凡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感，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混乱的画面，有草庙村被烧毁的场景，有普智大师临终前的模样，还有赵无声阴狠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发泄心中的怒火。

“小凡，别走神！”碧瑶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灵力，瞬间将小凡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是瘴气引发的幻觉，静下心来，运转灵力抵御！”

小凡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按照青云门的心法运转体内的灵力。一股清凉的感觉在体内流淌，驱散了心中的烦躁，那些混乱的画面也渐渐消失。他感激地看了碧瑶一眼：“多谢碧瑶姑娘。”

“不用谢，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碧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抵御瘴气的侵蚀也消耗了她不少灵力，“我们加快速度，尽快穿过这片毒瘴林。”

两人继续前行，耳边的幻听越来越清晰，有时是亲人的呼唤，有时是敌人的嘲讽，让人防不胜防。小凡紧紧握着烧火棍，心中默念着师父的叮嘱和与碧瑶的盟约，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碧瑶则在一旁不断提醒他，偶尔还会用灵力帮他驱散幻觉。

小灰似乎也受到了瘴气的影响，变得焦躁不安，时不时对着空气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低吼。小凡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安抚它的情绪。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的瘴气也渐渐稀薄。碧瑶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太好了，我们快要走出毒瘴林了！”

小凡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果然，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出了毒瘴林，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只见前方的水道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桥，石桥由黑色的石头建成，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石桥的两端，各有一座石像，石像面目狰狞，像是传说中的恶鬼，手中握着锋利的武器，透着一股威严与恐怖。

“这是……‘鬼门关’石桥？”碧瑶看着石桥上的纹路，脸色凝重，“我母亲的手记里提到过，血影门的据点外，有一座鬼门关石桥，桥上布满了陷阱，还有强大的守卫，想要进入血影老巢，必须先过这座桥。”

小凡看着那座阴森的石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能感觉到，石桥上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显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看来，我们的考验开始了。”碧瑶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我们都必须闯过去！”

小凡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又看了看身边的碧瑶和怀中的小灰，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他知道，过了这座桥，就是血影门的老巢，真相就在眼前，他没有退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任。碧瑶率先迈出脚步，朝着鬼门关石桥走去。小凡紧紧跟在她身后，怀中的小灰也安静了下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阳光洒在鬼门关石桥上，却无法驱散它身上的阴森气息。石桥下的水道里，水藻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潜伏，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两人的脚步落在石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沼泽中格外清晰，像是在敲响通往地狱的大门。

一场更加凶险的挑战，已经在桥的另一端，悄然等待着他们。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踏入毒瘴林的那一刻，远处的瘴气之中，几道黑影正悄然跟随，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