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3章 沼泽遇险

死亡沼泽的晨雾像被墨绿浸染的湿棉，沉甸甸压在黑水之上，裹着水藻的腥甜与腐泥的恶臭，漫过齐腰深的水域。脚下的淤泥黏得像熬化的沥青，每拔一次腿都要带着“咕叽——”的闷响，仿佛沼泽深处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正顺着脚踝往上攀，要把人拖进无底的黑暗里。

碧瑶的水绿裙角早已溅满褐黑泥点，裙摆被黑水浸得发沉，坠在腿边拖出细碎的水痕。她那双素来灵动的眼眸凝着化不开的警惕，长长的睫毛沾着细密水雾，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轻轻颤动。指尖的合欢铃转得悄无声息，细碎铃音穿透浓雾，竟像一把无形的梳子，将周遭若有若无的淡绿瘴气梳理开来，在两人周身撑起一片洁净的小天地。

“小心脚下，这片淤泥底下十有**藏着腐木陷阱。”她侧身避开一根漂浮的枯木，指尖不经意划过水面，激起的涟漪散开时，竟泛着淡淡的紫晕，像朵无声绽放的毒花。“这水里渗了腐心草的汁液，碰多了不仅蚀皮肉，连灵力都会被慢慢耗光，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小凡紧紧跟在她身后，几乎是踩着她的脚印挪步。肩上的小灰不安地“吱吱”叫着，小爪子死死扒着他的衣领，圆溜溜的红眼睛警惕地扫来扫去，鼻尖不住抽动，像是在嗅探着藏在雾里的危险。他攥紧手中的烧火棍，棍身的黑纹在雾中泛着微弱的暗光，那是之前吸收了玄真堂弟子灵力后残留的气息，像头沉睡的猛兽，正悄悄蓄势。

“碧瑶姑娘，你看前面。”他忽然顿住脚，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伸手指向浓雾深处。

只见前方水面上飘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黑点，像铺了块发霉的黑毡，一眼望不到边。两人刚走近些，那些黑点便齐齐动了起来，“嗡嗡——嗡嗡——”的闷响从雾里滚出来，像远处的闷雷，径直朝着他们扑来。是毒蚊！这些蚊子比寻常的大上三倍，翅膀泛着金属般的幽光，口器细得像钢针，在雾中闪着冷光，显然带着致命的毒。

“不好，是噬灵蚊！”碧瑶脸色微变，手腕猛地一翻，合欢铃瞬间爆发出尖锐又清脆的铃音，“叮铃——叮铃——”铃声裹着独特的韵律，织成一道无形的音波屏障，最先扑来的几十只毒蚊撞上去，瞬间被震得粉身碎骨，化作黑末坠入水中。可毒蚊实在太多，一波刚灭一波又涌上来，密密麻麻像黑云压顶，铃音屏障上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了。

“这些蚊子怕火！”小凡急中生智，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灵力飞速运转，顺着手臂注入烧火棍。原本暗沉的棍身骤然亮起刺眼的红光，顶端涌出处跳动的火焰，不是凡火，是裹着灵力的焚天焰，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起来。他挥动烧火棍，火焰像长鞭扫出去，“噼啪”声里，前排的毒蚊瞬间被烧成灰烬，刺鼻的焦糊味混着腐泥的恶臭，呛得人直皱眉。

“好办法！”碧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中的合欢铃转得更快了，铃音变得急促密集，卷着一股小旋风，把两侧的毒蚊都往小凡身前的火焰里送。“你清正面，我来拦两侧和后面的漏网之鱼！”她说着，足尖一点身旁露出来的枯木，身形像蝶似的跃起，落在枯木顶端。合欢铃散出的金光罩住两人，织成个半圆形的防护盾，毒蚊一靠近，就被铃音震得晕头转向，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纷纷扑进火焰里。

小凡脚下不停，烧火棍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火焰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扑来的毒蚊全裹了进去。他不懂什么复杂招式，全凭着一股蛮力和日渐精纯的灵力，每一击都带着破空的势头，竟也威力十足。偶尔有几只漏网的毒蚊冲破火网，刚要靠近，就被碧瑶的铃音震落水中，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两人一个主攻一个辅助，配合得竟异常默契，像并肩作战了多年的老友。

“吱吱！吱吱！”小灰突然尖声叫起来，小爪子死死指着小凡的身后，眼里满是惊恐。

小凡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只格外大的毒蚊正从雾里钻出来，翅膀展开有巴掌大，泛着诡异的蓝紫色，竟巧妙地绕开了火网和铃音屏障，朝着他的后颈俯冲过来。它的口器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比其他蚊子的毒更烈，一旦叮中，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身后！”碧瑶的提醒和小灰的叫声几乎同时响起，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合欢铃已脱手而出，化作道金色流光，精准地撞在那只大毒蚊身上。“铛”的一声脆响，大毒蚊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水里，挣扎了几下便翻了肚皮，黑水瞬间被染成一片诡异的墨蓝，显然它体内的毒已经散了开来。

小凡趁机回身，烧火棍横扫出去，火焰像火龙似的卷过，把残余的毒蚊全清了干净。浓雾里，焦糊味、腐臭味和毒蚊尸体的腥气混在一起，呛得人嗓子发紧。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进黑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刚才一番苦战，虽没受伤，可灵力耗了不少，胸口闷得发慌。

“多谢碧瑶姑娘。”他收起烧火棍，拱手道谢，脸上带着疲惫，眼里却满是感激。

碧瑶接住飞回的合欢铃，轻轻喘着气，脸颊因用力泛起淡淡的红晕，像雨后的桃花，添了几分娇俏。“谢什么，我们现在是盟友，自然要互相照应。”她的目光落在小凡手里的烧火棍上，带着几分好奇，“你这棍子倒奇特，既能储物又能生火，还能发出这么厉害的火焰，到底是什么宝贝？”

小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在草庙村外捡到的，一直用来烧火做饭，后来才发现它有些不凡。”他自然不会说这棍子是噬血珠和摄魂棒合在一起的邪器，这里面的隐秘，他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更何况对方是鬼王宗的人，不得不防。

碧瑶也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眼里的好奇没消：“不管来历如何，倒是件实用的宝贝。走吧，这沼泽深处比我们想的更凶险，耽搁久了，指不定又会冒出什么东西，得尽快赶到血影老巢。”

两人继续往前走，浓雾渐渐淡了些，可周遭的环境却越发诡异。水面上飘着不少动物的骸骨，有的完整，有的碎成了片，惨白的骨头在灰绿色的水里泛着阴森的光，让人心里发毛。两旁的枯树上缠着不知名的暗红色藤蔓，藤蔓上结着拳头大的果子，散着股甜腻的香气，闻多了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别碰那些果子，也别多闻。”碧瑶一把拉住险些凑过去的小凡，语气凝重，“这是**果，闻多了会产生幻觉，让人陷在自己最害怕的梦里醒不来，误食了更是会瞬间昏迷，任人宰割，连灵力都运不动。”

小凡心里一凛，赶紧屏住呼吸，加快了脚步，连看都不敢再看那些果子一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沼泽里藏着无数双眼睛，躲在浓雾深处，正悄悄盯着他们，随时可能扑出来发动致命一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半点不敢大意。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淤泥突然变得更软了，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几分，仿佛随时会把人整个吞进去。碧瑶猛地停下脚，眉头皱得紧紧的，指尖的合欢铃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预警声：“不对劲，这里的气场很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藏着，而且能量很强。”

她的话音刚落，脚下的黑水突然剧烈翻滚起来，“咕嘟咕嘟”的气泡不断冒出来，越冒越急，像沸腾的开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比之前任何地方都要刺鼻，让人直想吐。小凡下意识地把碧瑶护在身后，烧火棍再次亮起红光，警惕地盯着翻滚的水面，体内的灵力瞬间运转到极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吼——！”

一声低沉又恐怖的咆哮从水下传来，震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连脚下的淤泥都在微微发抖。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爪子猛地从水里探出来，爪子上覆着暗褐色的硬鳞片，指甲锋利如刀，闪着寒光，带着腥臭的黑水，朝着两人狠狠抓来。

“是腐兽！”碧瑶脸色大变，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是沼泽里的顶级凶物，是死去的凶兽尸体腐烂后，吸了常年的瘴气形成的，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浑身都带致命的毒，千万不能被它碰到！”

小凡不敢大意，体内的灵力全力运转，尽数注入烧火棍中，棍身的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米多长的火舌。他迎着那只巨爪，狠狠劈了下去。“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焰撞在爪子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四散飞溅。小凡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烧火棍传来，险些把他震得脱手。而那只腐兽的爪子，竟只是被烧黑了一小块，连鳞片都没掉，丝毫没受伤。

“好硬的皮！”小凡心里暗惊，这腐兽的防御，远超他的想象。

腐兽吃痛，又是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庞大的身躯从水里缓缓钻了出来。它像一头壮牛那么大，浑身覆着黏腻的腐肉，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不断蠕动着，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让人不敢直视。它的脑袋像是某种野兽的头骨，眼窝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看起来格外狰狞，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小心它的毒液！”碧瑶高声提醒，手中的合欢铃转得飞快，铃音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音波，像锋利的刀刃，朝着腐兽攻去。音波撞在腐兽身上，虽不能伤它筋骨，却让它的动作慢了几分，眼窝里的幽绿火焰也晃了晃。

腐兽怒吼着，挥动两只巨爪，朝着两人疯狂扑来。它的爪子上沾着黑色的毒液，滴在水面上，竟把黑水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只要被划伤，毒素就会顺着伤口钻进体内，片刻之间就能让人化成一滩脓水，死状极惨。

小凡咬紧牙关，烧火棍舞成一团火球，不断阻挡着腐兽的攻击。他知道，硬拼没用，这腐兽皮太厚，火焰一时伤不了它，必须找到它的弱点，一击致命。不然拖下去，两人的灵力耗光了，只会成为这怪物的点心。

“碧瑶姑娘，它的弱点在哪里？”小凡一边奋力抵挡，一边高声问道，额头上的汗越流越多，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碧瑶的目光死死盯着腐兽，仔细观察着它的动作，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母亲手记里的记载：“腐兽全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唯独头顶的腐核是要害！那是它吸了瘴气凝聚成的核心，相当于它的心脏，只要击碎腐核，它就会瞬间失去力量，化成一滩脓水！”

“我知道了！”小凡点头，目光死死锁定腐兽的头顶。那里有一块凸起的黑色肉块，上面爬满了扭曲的血管，隐隐透着幽绿的光，和它眼窝里的火焰遥相呼应，想必就是碧瑶说的腐核。

可腐兽的脑袋一直左右晃动，加上两只巨爪护得严密，像两扇铁门，想要靠近它的头顶，击中腐核，绝非易事。小凡几次想侧身逼近，都被腐兽的爪子逼了回来，身上沾了不少腥臭的黑水，皮肤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显然这黑水也带毒。

“我来牵制它，你找机会动手！”碧瑶看出了他的难处，心念一动，手中的合欢铃突然分裂成几十个小小的铃铛，密密麻麻地朝着腐兽飞去。这些小铃铛在空中不断旋转，发出刺耳的高频铃音，织成一股强大的音浪，把腐兽紧紧裹了起来。

腐兽被音浪震得连连咆哮，身体不断扭动，动作变得更慢了，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晃起来，眼窝里的幽绿火焰忽明忽暗，显然受了不小的影响。它想伸手拍碎那些铃铛，可铃铛灵活得像蝴蝶，一直在它周身盘旋，让它疲于奔命，根本顾不上防御。

“就是现在！”碧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高声喊道。

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体内剩下的灵力尽数爆发，烧火棍上的火焰瞬间凝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朝着腐兽头顶的腐核狠狠射去。他足尖一点脚下的淤泥，借着反作用力，身形像箭似的跃起，手中的烧火棍紧随火龙之后，带着破风之势，朝着腐核刺去。

腐兽察觉到致命的危险，想要低头躲避，可音浪裹着它，动作慢了半拍。火龙精准地撞在腐核上，“轰”的一声炸开，火焰瞬间把腐核裹了起来，黑色的肉块被烧得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散发出更刺鼻的恶臭。

腐兽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头顶的黑烟越来越浓，眼窝里的火焰晃得厉害，仿佛随时会熄灭。

小凡抓住这个机会，手中的烧火棍像离弦之箭，狠狠刺入腐核之中。“噗嗤”一声，烧火棍轻易地穿透了腐核，一股黑色的浓稠汁液喷了出来，带着浓烈的恶臭，溅了小凡一身。

腐兽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窝里的幽绿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迅速腐烂、消融，化成一滩黑色的脓水，融入脚下的沼泽里，只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久久散不去。

小凡收回烧火棍，上面沾着的黑色汁液很快被火焰烧干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体内的灵力耗得差不多了，脸色苍白得像纸，双腿微微发抖，险些站不稳。

碧瑶收起合欢铃，快步走到他身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个小巧的瓷瓶，递了过去：“这是清灵丹，能快速补灵力，还能驱散体内残留的瘴气和毒素，快吃了。”

小凡接过瓷瓶，倒出一粒青色的丹药，放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枯竭的灵力像是得到了滋润，渐渐恢复了些，体内的疲惫和刺痛也减轻了不少。“多谢碧瑶姑娘。”他再次道谢，语气里满是真诚。

“说了，不用谢。”碧瑶微微一笑，眼里带着几分欣慰，“刚才我们配合得不错，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小凡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眼前的女子，虽出身被正道不齿的鬼王宗，却不是传说中那般邪异狠辣，反而有着不输男儿的果敢和聪慧，危急关头，还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这一路同行，她救了自己好几次，那份不用言说的默契，仿佛是天生的。

肩上的小灰也松了口气，从他衣领里探出头，对着腐兽消失的地方“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还得意地挥了挥，像是在炫耀自己刚才的预警功劳。

碧瑶被小灰的模样逗笑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语气温柔：“小家伙，刚才你也立了大功，要是没有你提醒，小凡说不定就被那只大毒蚊偷袭了。”

小灰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小爪子拍了拍小凡的肩膀，像是在邀功，惹得两人都笑了起来，刚才紧张凶险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小凡看着眼前的一幕，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刚才和腐兽的死战仿佛还在眼前，生死一线的凶险历历在目，可此刻，看着身边的碧瑶和肩上的小灰，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安稳，好像只要有他们在，再大的危险都能闯过去。

“我们休息会儿再走，你刚才耗了太多灵力，强行赶路只会更危险。”碧瑶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相对干燥的礁石上，示意小凡过去坐下。

两人并肩坐在礁石上，沼泽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吹过来，驱散了些许疲惫和燥热。远处的浓雾里，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断断续续的，提醒着他们这里依旧危机四伏，不能有丝毫懈怠。

“碧瑶姑娘，你以前来过死亡沼泽吗？”小凡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满是好奇。

碧瑶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沼泽深处，眼里带着几分复杂：“没有，不过我母亲的手记里，详细记了这沼泽里的凶险。她当年就是在这里追查血影门的踪迹，最后失踪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我总觉得，她的失踪，和这沼泽里的腐兽，还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