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领域”测试成功后的第三周,书院里悄然出现了一种与儒门热闹氛围截然不同的气象。
如果说儒门学员们喜欢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辩论交锋,那么另一批学员则更倾向于独处静思。他们或在池塘边静观锦鲤游弋,或在竹林中聆听风声过隙,或在月夜下仰望星空,或在晨雾中感受山岚。
这些人大多气质冲淡,举止从容,言语不多但往往一语中的。他们被道家思想深深吸引,不是因为它能带来多大的力量,而是因为它揭示了世界的某种根本规律——一种超越人为造作、回归自然本真的规律。
这日清晨,池边。
一位身着素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盘膝坐在青石上,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道德经》。他没有诵读,只是静静地望着池水,眼神空明,仿佛在与水面下的某种存在对话。
他姓庄,单名一个“游”字,原是终南山深处一处小道观的居士,隐居十余年,专攻老庄之学。听闻沈清言讲“上善若水”后,千里迢迢赶来书院。来了之后却不急于参与讨论,只是每日在书院各处静坐、观察、感悟。
此刻,他身边不知不觉聚集了七八个人。都是被道家思想吸引的学员,见庄游在此静坐,便也安静地坐在不远处,各自感悟。
无人说话,只有风声、水声、竹叶摩挲声。
但这种静默中,却有一种比言语更深的共鸣。
许久,庄游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身边的同修,微微一笑:“诸位,在此静坐,可有收获?”
一位年轻的女学员轻声说:“我在看池水中的倒影。云在动,水在动,但倒影中的云也在动——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另一位中年学者接话:“我在听风声。风过竹隙,声音时高时低,时急时缓,但仔细听,其中有一种不变的韵律。或许这就是‘天籁’?”
庄游点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道家之学,不在言语争辩,而在静观体悟。”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这几日,我见诸位常在此静坐,想来都是被道家思想所吸引。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正式成立一个研究小组,共同探索‘道’的深意?”
众人对视,皆点头。
“叫什么名字呢?”女学员问。
庄游思索片刻:“儒门称‘门’,是门径,是入世担当的门径。我们道家,或许该称‘脉’——脉络,是连接天地人、贯通古今的自然之理路。就叫‘书院道脉’如何?”
“道脉……”众人重复这个词,都觉得贴切。
“好!就叫‘书院道脉’!”大家一致同意。
就这样,没有隆重的成立仪式,没有激昂的宣誓,只是在池边清晨的静坐中,“书院道脉”悄然成立了。
庄游被推举为道脉的发起人和暂代负责人。他没有推辞,但提出了三条原则:
“第一,道脉不设固定章程,不搞等级制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切随缘。”
“第二,研究以个人感悟为主,集体讨论为辅。不追求统一结论,允许不同理解共存。”
“第三,研究方向贴近实际,但不急功近利。‘道’需要时间沉淀,急不得。”
这三条原则,充分体现了道家“自然”“无为”的精神,得到了所有成员的一致认同。
道脉成立的消息很快传开,吸引了更多对道家思想感兴趣的学员加入。不到三天,成员就达到了四十余人,成为书院仅次于儒门(六十余人)的第二大研究团体。
但与儒门的热闹不同,道脉的活动总是静悄悄的。
道脉成立后,并没有像儒门那样组织大规模讨论,而是根据成员的兴趣和专长,自然形成了三个研究方向不同的小组。
自然组,由庄游亲自带领。这批成员大多是地理、天文、生物、物理等自然科学背景的研究者,或者是对自然现象有敏锐感知的人。他们的研究方向是“道法自然”在物质和能量层面的具体表现。
自然组的活动场所不固定——可能在书院后山观察岩石纹理,可能在夜晚记录星象变化,可能在雨天测量水流速度。他们试图从自然现象中解读“道”的运行规律。
一次野外考察中,一位地质学出身的成员发现稷山山体的岩层走向,与附近几条地下暗河的流向有某种对应关系。他提出猜想:“山有‘山势’,水有‘水势’,这‘势’是不是就是‘道’在物质层面的体现?如果我们能测绘出某个区域的‘势场’,是否就能预测灰雾的流动规律?”
这个想法立刻引起了重视。道脉协助研究院,开始在稷山周边布设“地脉监测点”,尝试绘制第一张“地脉势场图”。
虚静组,成员多是原本就有静坐、冥想习惯的人,或者是在精神修行方面有专长的学员。他们专注于“致虚极,守静笃”的精神境界,探索如何通过虚静修行来增强对灰雾侵蚀的抗性。
虚静组的活动多在清晨或深夜,在书院最安静的地方进行。他们不追求复杂的方法,只是简单地静坐、调息、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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